“你明明知道。”任真从椅子上跳下来,拿起自己的东西,经过周雁南的身旁,偏头看了看他。
她冷冷地吐出两个字:“懦夫。”
这算……谈判失败?
卡还摆在桌子上,那个女孩甚至从头到尾都没看过它一眼。
周雁南悠悠叹了口气:他是真的非常非常不喜欢这种蔑视钱财的孩子。
以为自己顶天立地能睥睨凡夫俗子,以为自己无往不利对他人生杀任意——居然连钱都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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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子请假已经两天。】
这是周文涛给他发的短信。
杨威盯着看了半天,琢磨了一会儿任真是不是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片刻后他耸了耸肩嘟囔了句关我屁事,双手张开瘫倒在床上。
后天就要出发,总共收拾行李五分钟,可快把他累死了。
花园里似乎有吵闹的声音,杨威懒懒地转了个身子,接着偏了偏耳朵,觉得这声音似乎有些熟悉。
透过窗户看见了楼下的人影,杨威脸色登时Yin沉了下来。
任建华。
他来干什么?
保安径直拦住了任建华,但是他在不断地叫嚷,过了一会儿,杨慎行也下了楼,面色Yin沉让保安放行。
接着任建华点头哈腰,跟着杨慎行进了屋子。
杨威皱了皱眉。
书房的门没关紧,两个人说话声音直直飘了出来,大多是任建华在絮絮叨叨,末了竟然哭了起来,边哭还继续絮叨,听的人心头火起。
“我儿子得了白血病,就这两天在市里的人民医院查出来的……”
“我是真的穷啊校长……您看看这?我知道麻烦您了,不过说起来……”
“大概……可能要三十万吧?”
杨威面色一变,随后快步离开。
任多多,那小鬼。
白血病?!
这就是……任真请假的理由。
他感觉胸口闷得发堵,难受得喘不上来气。
房间里黑色的名牌行李箱反射着幽幽冷光,凛冽残酷,有模模糊糊的倒影刻在上面。
杨威拿起钱包,从窗户外面翻了出去。
刚才说得什么来着——
市人民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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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了三十万,把人打发走,杨慎行的脸几乎要Yin沉地滴下水来。
他厌恶得无以复加,仿佛自己被一只癞蛤蟆缠上,恶心而又麻烦。
片刻后杨慎行突然掏出手机,想了一下,接通高三一班的班主任,直截了当问他:“你们班级那个姓任的女的……对,是叫任真,她这两天怎么样?”
“怎么样?”班主任莫名其妙,“哦,她最近成绩有些下滑,给心理老师写了一封信,唉上面好像说她的父亲问题,校长放心,我一定会尽力帮助优质学生……”
“我不是说这个!”杨慎行不耐烦打断,“我问你,她最近家里是不是有人生病,等等——”他眼睛忽然眯了起来:“她的父亲?”
思绪拐了一个弯,他立刻吩咐:“把信给我看看。”
“好的,好的!”班主任不住点头,“哦是的,她请假两天了,好像的确是弟弟生病了。”
“知道了,快点。”杨慎行挂了电话。
他的脑门中央全部秃掉,年轻时候健硕的身材也已经发福,这会儿Yin冷地坐在椅子上,目露凶光,仔细地盘算着什么。被陈美华看见又要吓得不敢说话。
老师亲自打车一路小跑着把信送了过来,脸上挂着讨好的笑,谄媚道:“没想到校长这么关心学生,我真的觉得我们学校以后前途……”
杨慎行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面色微冷,看着里面对任建华的描述。
贪婪、不择手段、为了利益出卖一切、重男轻女、不知满足。
当时任真一字一句写下来的文字,顺利地被她想要被看见的人看见。
杨慎行眯了一下眼睛:她女儿看得倒是透彻,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那么难道以后,就要一直被这只癞蛤蟆缠上么?
并且,这只癞蛤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为了更高的利益,就会把自己出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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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车到市中心,也不算很远,入了夜,杨威披着一身的寒意,往医院楼里走。
他只穿着一件薄薄的T恤,在秋与冬交替的天气下,竟然也不觉得很冷。
片刻后,想起了什么似的,他摸了下鼻尖,放下抬着的脚,匆匆转向另一个方向。
那天夜里,小鬼好像是在看变形金刚的玩具。
还是孙悟空?
算了,都买点。
要不再带点肯德基,小孩子不都喜欢这种……不过病人能吃吗?
过了半个小时,他轻松拎着一大袋玩具,打听到了任多多的病房,站在门口思考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