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回转过头,看到陆岭黝黑的眸子也带了一层水汽,鼻尖也微红,如果她不问的话,也许不会勾起他的伤心往事。
她想要说点什么,她说:“陆伯伯是故意那样说,并不是真的想放弃你们。”
陆岭嗤笑一声:“我了解他,他是不想放弃我们,但如果妨碍他的作战计划,他会干脆利落地牺牲我们。”
也许是这样吧。
“陆伯伯也许会愧疚,自责,难过,没有救出心爱的人,这种负面情绪无法排解,他可能更难受。”沈溪靠近陆岭,把俩人的椅子并到一起,把他抱在怀里抚摸着他的头说。
她的眉眼柔和,神色温柔极了。
陆岭没有否认这一点,在她怀里,他就像回到当年的孩子。
脆弱、无助又难过。
要是能够回到他三岁那年,在他身边,沈溪想抱抱他,安慰他,照顾他。
陆岭反手紧紧抱住她,把头扎在她怀里:“我年幼的时候不理解我爸的做法,等我长大能理解他,可不能原谅他。我站在他的角度想过,换过是我,我可能在敌军投降后跟着媳妇一块去死,而不是再娶,自欺欺人人生重新开始。我不知道我爸那段时间是怎么过来的,他一定也很难过,可我就是无法原谅他。”
可见,陆岭对陆父的看法是复杂的,他能理解对方但他妈的死和他当时的无助和绝望让他无法释怀。
这种感情复杂到不是旁人几句劝慰就能开解的。
陆岭声音低沉:“有时候我会想到我自己,沈溪,我无法想象我失去你会怎样,我不能没有你。”
有眼泪从沈溪脸庞滑落,她柔声安慰他:“不要假设啦,以后是和平年代,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多亏是和平年代。
沈溪搂抱着陆岭,抚摸着他的后背,动作又轻又温柔。
可她知道自己其实安慰不了陆岭,说什么话都是苍白。
她想了很多,她想陆岭肯定是因为小时候的经历,对婚姻和家庭绝望,他才一直不找对象。
至于当时决定跟自己结婚,一方面是避免别人给他介绍对象,另外一方面是觉得自己当时特别无助,联想到自己小时候,所以才愿意帮她。她学医,他妈也是医生,可能因此他对她还会有些好感。
后来,就是真正喜欢上她了吧。
了解他的内心之后,沈溪感觉对陆岭的感情又深了一层。
她决定了,只要陆岭心情舒畅,她会给陆父寄东西、写信、打电话,他跟陆父怎么相处她不会管,俩人是否缓和关系她也不管。
反正,沈溪坚决地站在陆岭这边。
就表面上过得去就行。
俩人拥抱着睡了一宿。
第二天早上,沈溪看陆岭恢复了平时惯有的表情,昨晚那个孩子消失的无影无踪,言谈举止和平日并无半分不同,沈溪觉得这样最好。
往事既然无法释怀,那就尘封在心底。
——
对陆父和陆岭继母的称呼,沈溪倒是好好考虑了一番。
她跟陆岭说:“我肯定要管你爸叫爸,但是你继母你以前叫她什么?”
当初走投无路的时候是陆父牵线把她交给陆岭,在她最困难的时候提供帮助,她一直心存感激,肯定是要叫爸。
虽然陆岭很少这样称呼,但她这样称呼没问题。
但对继母的称呼,沈溪想跟陆岭保持一致。
不出所料,陆岭说:“我十几岁就离开家,以前说过的话也不多,从来不用称呼。”
沈溪想孩子百日那天人多,她跟继母虽然说不上几句话,但她们不熟,不用称呼会有点别扭。
可到底是不用称呼还是叫阿姨呢?
她想了又想,决定还是随着陆岭什么都不叫。
这天很快到来,一大早,沈溪给小娃换了一身粉色衣裳,头上扎了个小揪揪,大娃是蓝色衣裳,俩娃都粉粉嫩嫩。
陆父继母、爷爷nainai跟陆江、陆荷来得最早。
陆剑尧走在最前面,一进院门就把陆岭跟沈溪上下打量个遍,只见儿子眉眼之间的凌厉之气少了几分,更多的是沉稳、内敛,这是随着年龄和阅历增长该有的状态,陆剑尧对儿子非常满意。
儿媳则是温柔乖巧,跟儿子站在一块显得特别般配。
见陆岭电线杆子一样杵着,沈溪拉了他一笑,笑着迎上去,说:“爸,快进屋吧。”
从沈溪跟陆岭正式决定在一起也两年多了,陆剑尧这是头一次见到沈溪,不过这么快就有两个小娃,还是让他很欣慰。
沈溪把人都迎进屋,端茶倒水,看陆岭跟陆剑尧并排坐在沙发上浑身僵硬的样子,沈溪把小娃抱过来塞他怀里,陆岭这才自在起来。
陆剑尧也很拘束,见自己儿子动作特娴熟地抱娃,说:“也给我来一个。”
沈溪把大娃抱过来给陆剑尧,对方的动作明显更生疏,胳膊比划了很久才把大娃接过去。别人都说陆剑尧是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