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外面的响声,初诺的面色一紧,甚是担忧,她袖子一挥,对空月说:“月儿,你在这里陪着赤月上神,母后去外面看看,月儿,切记,不要出去。活着,就是希望。”
初诺话音刚落,便感到外面有排山倒海的洪水呼啸而来,带着吞噬天地的力量,予以淹没三桑林。
带着刺骨的寒意,要冰封万物,遮掩真相,神也畏惧的真相,谁说神无惧无畏呢?
我的双手似被黏住了一般,怎么也动弹不得。
初诺已经出去,空月的眼中泛起了泪光,却使劲的擦着泪水。
小九无声的站在我的身后,紧紧的握着拳头,似乎有很多的无可奈何。
慢慢的,三色花骨朵慢慢绽放,中间的花蕊如触手一般紧紧的交缠在一起,渐渐的化成一个人形,白衣,白翅膀。
赤裸的忆梦,双手抱胸,垂到脚踝的白色长发轻裹着身体,紧闭双眼,漂浮花朵之上。
“赤月上神,终于见到您了。”宛若傀儡的忆梦轻启唇,依旧紧闭双眼,话语温和。
“忆梦,抱歉。”跨过千万年的时光,我唯一能对忆梦说的,却只有抱歉二字。
是我太自私,害了梦貘族,害了忆梦。
忆梦的虚体,摇摇头,嘴角轻轻下弯,忧伤的说:“月爻,看到你现在这样,我很难过。”
我摇了摇头:“我很好,真的。作为一个凡人,我感到很开心。”
“当初,我取走你的记忆,希望你能永远快乐的,没想到……”忆梦紧闭的眼角划过一滴泪珠,异常的明亮:“却害你到如此这般田地,月爻,对不起。”
“不……不……”我哭着抱着忆梦,隔了千万年的时光,我真真切切的抱到了她:“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尽管有伤痛,但我们仍然要选择记忆,如果过去都被遗忘了,我们还剩下什么呢?就算是痛苦的记忆,也是生命的组成部分啊。”
忆梦伸出一只手,摸着我的头,颇有些欣慰的说道:“月爻,你长大了,再也不是需要我Cao心的小女孩了。”
“忆梦,你……”我哭的像个孩子,却不知道说什么。
“月爻,我很想再一次看看曾经居住的赤月宫殿,再一次看看那漫天的星河,再一次看看黑暗中你踏光而来的样子。”
忆梦的身体越来越稀薄,稀薄到身体的经脉都看的清清楚楚。
我再也抱不到忆梦,她的身体已经虚化成薄雾了,我捂着脸,跪在花瓣面前,摇着头说:“忆梦,我带你回家。”
“回家?多么美丽的家啊,可是,月爻,我再也回不去了。”忆梦抬起头,看了看很遥远的东方,带着某种解脱:“作为梦貘族,以吸食噩梦为主,这是一个痛苦自身希望他人幸福的族群;我很欣慰,我是一只梦貘;我一直相信着,时间上有着许多怀着善良和真诚的心去祈望未来的生灵,他们的记忆梦境就像金色的夕阳,那样让我温暖,我的生命行将归入虚无,但我至少曾经存在过,帮助了很多人摄取噩梦。”
忆梦的身体开始出现点点星光:“梦魔族的延续,请好好的活下去吧。”
空月呆愣的看着和她长的一模一样的忆梦先祖,傻傻的说:“忆梦先祖,保佑我们梦貘一族吧。”
我抬起头,却惊恐的发现,虚化的忆梦,睁开了紧着的双眼,血红的眼珠,带着覆灭万物的决绝,她要做什么?
花蕊中的触手似闪电一般,急速的伸到了我的头上,流动的七彩的ye体,不住的流向我的脑海,一些封存的记忆,如排山倒海一般涌了进来。
曾经那些我想遗忘的事情,仿若画面,铺展开来,黑羽已经蠢蠢欲动,我要加紧步伐,赶往神墟山脉。
“不要轻易用“遗忘”这个残忍的字眼,来放弃自己曾经的记忆;不管美好,还是痛苦,都是我们经历的事情啊。”最后脑海中,回荡的是忆梦话语,轻轻的像闺蜜间的低语。
迷雾,花瓣,微光,只是光芒中有一个赤裸着女子,睁着血红的眼睛,漂浮半空。
周围的浓雾散去,眼前,一片狼藉。
放眼望去,触目之地都是冰冷的白色,远处的山脉,草地,眼前的三桑林都被冰雪所覆盖,真个大地风雪交加……
我不住的打个寒颤,小九张开黑色羽裘衣揽我入怀,我却在低头看向三桑林的地面之时,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
我的脚下,一排排的梦貘尸体,有的还流着温暖的血ye,有的抱着自己的孩子,那样的梦貘像刚刚出生的小羊一样大,他们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就那样冻死在冰雪来临之际。
不擅战斗的梦貘,用自己微末的灵力和天降的风雪战斗,他们死在了冰冷中。
初诺依旧站在三桑林的边缘,她紧紧的握着手里的权杖,那里面不断的传出温暖的光芒,光芒所到之处冰雪消融,光芒越来越淡。
“私藏神忆,神惩不殆。梦貘妖族,还不悔改吗?”冰鸟神站在上空,冷冷的说着,扇动翅膀,更大的冰雪蜂拥而至,越来越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