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夫人原还想骂他几句,快闭嘴,少胡扯。满京城哪个不知道老娘跟儿媳妇情同姐妹,是差点儿拜了把子的交情?
互通有无好着呢,宁楚格怎么会跟老娘客气?
可眼瞅着,臭小子眼眶通红,声音沙哑。
当娘的到底没好再继续坚持,只笑着白了他一眼:“行行行,你自己的媳妇,自己好生伺候着。我去瞧我大孙女去,哎呦,我粉雕玉琢,全京城第一可爱的好孙女哦,祖母来啦……”
张若淞无奈地摇了摇头,舀起一匙粥,轻轻在嘴边吹了吹。确定温度合适了,才送到爱妻嘴边:“来,先喝点粥润润嗓子,暖暖胃。回头再恢复一点了,为夫亲自下厨,给咱们的大功臣做好吃的。”
宁楚格也不跟他客气,一口接一口的,一会儿就喝了大半碗。
等甘甜滋润的粥下了肚,胃里饱了,嗓子也得到了滋润。她才唇角轻勾,微微摆了摆手:“好了,我并不是很饿。就疼……特别疼,恍恍惚惚的,简直以为自己要撑不下去了。”
真不怪人说,生产之痛之危险,不啻于在鬼门关前转一圈。
若不是上有老下有小,中间有太多的眷恋,宁楚格都不知道自己当时能不能顺利撑下来。
她这么一说,张若淞的眼泪又决堤,胡乱把碗放下,就隔着被子将爱妻搂在怀里:“好宁宁不怕,不怕啊!就这么一个,就这么一个,我们以后都不生了,再不受那个罪!”
宁楚格瞠目:“你……你说真的?”
“嗯嗯嗯!”张若淞点头如捣蒜:“真的真的。生孩子这么痛,这么危险,为夫哪舍得你再经历一次?”
“横竖咱们都已经有女儿了,不是么!”
那,那怎么一样呢?
虽然宁楚格也喜欢女儿,并不觉得女儿比儿子差什么。可大环境如此,没有嫡亲的兄弟帮扶,她们百年之后,公主府被收回,张家旁落。
万一女儿受了委屈,岂不是孤立无援,连回娘家都成了奢望?
才刚生下来,甚至她还没来得及见上一面。可宁楚格就已经满腔慈母心思,忍不住为孩子打算了。
不过她现在才刚刚生产完,调理好身体才是重中之重。现在,她的眼皮都越来越沉,上下眼睑不停叫嚣着要亲密接触呢!
几句话的功夫,爱妻重又昏昏沉睡去。昏黄的烛火下,小脸儿越发苍白憔悴。看得张若淞心里揪扯着疼,刚刚那脱口而出的,略有些冲动的话渐渐被认真思考起来。
过继不易,招赘也难,可没尝试过,谁说就一定不可行呢?皇上岳祖父与岳父那般心疼宁楚格,肯定也舍不得她再受生产之苦了吧!
当然,现在说这些为时尚早。当务之急,是把爱妻照顾好,让她早日恢复健康。
为了这个目标,小张大人又双叒叕地请假了。
非但如此,他还直接在产房里安营扎寨了。完全无视了产房最为污秽,会影响男子运道,让他沾染晦气的老说法。好好的文武双状元,大清有史以来的头一个。
原该前途无量的好儿郎,突然就不求上进,原地咸鱼起来。怎不让对他寄予厚望的张氏族人痛心疾首?
可惜,这家伙就是一个坚持己见,丝毫不听劝的!
长辈来说,他就安安静静听着。听完之后,再心平气和反驳:“您说笑了,别说晦气之说不一定做准,便是准了又怎样?公主千辛万苦,将生死置之度外地为我诞下女儿。照顾她,本就是我应尽之责。”
换成平辈,甚至晚辈,小张大人就不免白眼一抛,满是讥诮:“好歹也是个读圣贤书的呢,竟然如此迂腐!得,知道你是好心,没有恶意。但是你耽误我照顾妻子女儿了,让让让让。时候不早了,我得去橱下给公主做饭了!”
那一脸的骄傲自得,好像脚下的路通往的不是厨房,而是皇帝老子的金銮殿般。
看得劝他的人连连摇头,暗叹额驸难当。
公主不过生了个小格格而已,就这般娇贵,把堂堂额驸,使唤的跟小厮书童一般。这要是生了个小公子,还不得上天?
啧啧!
做人难,做额驸更难啊!
只可惜,皇上怜惜公主,唯恐她被贺喜的人惊扰到,影响了身体。
连小格格洗三这样的重要日子,都没让公主见几个外客。让他们想要派出家中妇人,在公主这边使使劲儿都做不到。
只能退而求其次,将状告到张廷玉当面。让他别有孙女万事足,整天喜笑颜开的。好歹对儿子上点心,别让他再这么继续不求上进下去,生生辜负了当年学文练武一举夺下文武魁首的万般辛苦。
好端端被生生找上的张廷玉:……
就不知道他们好好的,他们又折腾的是哪一出。
明明他这个亲爹都无限开明,从不管儿子小家私事,夫人乐得见儿子和儿媳妇感情好。底下几个小的更是将大哥当成榜样,立志将学业,事业,家庭都兼顾好。
一家子对若淞与公主都只有夸奖表扬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