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安扔下话就回了房,到晚上也没有再出来。晚饭是骆阳送进房里的。骆阳很担心他,问他是不是和爸爸吵架了,是不是爸爸发现了什么。骆安心里也没底,却还是让他放心,只是不敢再把骆阳留在房间里。他以为骆修远会在晚上来敲他的门,但是骆修远没有。
一整夜如暴风雨前的平静,骆安熬到很晚才睡,又在床上翻滚了好久终于睡着,第二天是被敲门声弄醒的。一开始他以为是骆阳,但稍微清醒了一点之后察觉到那敲门声规律而克制,不像骆阳也不像阿姨,应该是骆修远。
骆安的心跳漏了一拍,掀开毯子下床开门,只见骆修远西装笔挺地站在门外,看到骆安后眼里稍微流露出一点惊讶,停顿了一会才说:“安安,去洗漱,然后下来吃饭。今天带你去一个地方。”
骆安猜不到骆修远想要带他去那里,也不想问,“哦”了一声又把门关上,背靠着门听了很久,听到骆修远的脚步声远了才舒了一口气,去浴室洗漱。他在半身镜前面看了自己,发现自己此刻的皮肤是近乎透明的那种白,头发有点乱,睡衣歪斜,露出了一点锁骨,明显是刚睡醒的模样,很漂亮,还带点诱惑。
如果这副模样被他哪个男朋友看到,那他一定会被借着晨勃做点什么的,但骆修远只是惊讶了一下。想到这里骆安的眼角垂了垂,捧了一把水扑在脸上。
*
骆修远对骆安说“带你去一个地方”,结果穿过了半个东明市,来到了另一片别墅区。骆修远把车停在别墅前院的停车坪上,正逢大门打开,别墅的主人出来迎接。
是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男人,或许还不到三十岁。男人先是和骆修远打了招呼,然后向他介绍了骆安,又对骆安说:“安安,这位是陆桦陆老师,今天会由他为你进行心理咨询。”
心理咨询师?骆安仰头看了那个男人。男人露出一个温和可亲的笑容,对着骆安伸出手来:“你好,骆先生。”
骆安的眉毛情不自禁地扬了一扬。这个男人在骆修远面前叫他“骆先生”,光凭这一点,就已经让骆安很有好感了。
跟着这个名叫陆桦的男人,骆安走进了“咨询室”。和骆安的想象不同,这个房间是浅色调的,配置了许多布艺的家具,一边小吧台上放着咖啡机和饮料柜,窗边两盆绿植生机盎然,衬得整个房间很有生活气息。陆桦再次朝他露出笑容,告诉他想要喝点什么也可以随意取用,如果有特别要求,也可以点单让外面的佣人去做。
骆安不挑,随手从饮料柜里拿了一听可乐,在窗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直白地表示:“我不觉得我有什么心理问题。”
陆桦对骆安的反应一点不意外。他在骆安对面坐下,笑容依旧温暖:“我知道,你是想说,‘有一种冷叫做你妈觉得你冷’,对吗?”
骆安的可乐停在唇边,嘴角忍不住翘了翘。他舔了舔挂在唇上的可乐,点了点头。
陆桦理解地笑了笑,说:“其实你不用害怕,如果‘心理咨询’这个名词对你来说太过压抑,你可以当做我们只是聊聊天。”
“那你会把我们聊过的事告诉他吗?”
“当然不会,我们对来访者是有保密义务的。”
“可付钱的人是我爸爸,你总不能什么都不说。”
“当然。我会根据咨询的情况,从专业的角度向你和你的爸爸提供我的观点和建议。但是有一点您可以放心,我们绝不会泄露你的隐私信息,即使是对你父亲。”
“陆老师,我想你误会了。”骆安突然对陆桦露出了一个笑容,“我希望你能告诉他呢。”
陆桦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点惊讶,随即失笑。骆安看到他稍微露出了一点牙齿,嘴唇的形状很是好看。虽然他笑得礼貌而克制,但身上就是散发出一种随和温暖的气息,让人忍不住想要放下戒备。
也是,骆修远找来的人,怎么可能没用两把刷子。
“我可不可以认为,你这样说是因为,你是有一些话想要对你爸爸说,却又缺乏沟通的桥梁呢?”
“也不能这么说。”骆安眨了眨眼,“陆老师,你知道我爸爸为什么会把我送到这里来吗?”
“我听你爸爸说起过一些,关于——青春期的心理问题。你爸爸对我说,具体的情况,希望我直接从你这里了解。”
“是因为性。”骆安放下可乐,抿了抿唇,舌尖绕着唇瓣舔了一圈,“更具体一点——是因为他认为我有滥交的倾向。”
“请等一下。你刚刚用的词语是‘滥交’,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就是那个意思——我和很多人上床。很多……男人。”
“好的。关于这一点,我可能要问你一些问题,如果你觉得不太舒服,也可以选择不回答,好吗?”
“没有什么不可以回答的,你可以随便问。”
“你刚刚说,你爸爸认为你有滥交的倾向,那么我是否可以认为,你本人并不这么想呢?”
骆安又点了点头:“他们是我的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