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自己这样荒谬的想法吓到了。
她一直觉得自己爱慕容夕至深,可直到那一刻,她才发现,那自以为深不见底的爱的背后,原来,是更加深不可测的恨。
若是慕容夕没有死,她可以用自己所有的时间与他斯磨,直到他爱上自己为止。
可是慕容夕死了,而且是她亲自下旨赐死。
他用了那样的方式将她逼到绝境,而自己却死了,死得干干净净,不带半丝留恋。
那么她呢?
被留下的她该怎么办?
她为他付出了所有感情,无论身为女皇还是女人,她能做的,她都做了,可惜那人不屑一顾,将她伤得彻底,毫不留情。
然后,那人死了。
于是,她所有的爱恋,所有的伤痛,所有的不甘,统统成了一段飘在空中的线头,线的那一头被人剪断,而她抓着这一头,却如何也放不开手。
她总以为只要自己再多付出一点,那个人一定会有所动容,所谓Jing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自己再努力些,他应该不会再无动于衷。
可是,那人死了,她没有机会证明。
她又会想,若是那人没死,若是她早知会有今日,那当初,无论强迫也好,威胁也罢,她一定会让那人屈服,她不会任由自己女皇的尊严被人踩在脚下,然后拍拍屁股一死了之。
她甚至想过,若是早知后来的一切,那她一开始就不该求母皇赐婚,她不要这段姻缘,不要这个男人,不会给他机会那样伤害自己。她情愿一开始就没有认识过他,没有和他在一起过,也不要有这样一段情缘,然后徒留自己独自吞饮这些痛苦的记忆,无处可诉。
可是,这也只能是她的一厢情愿,她依旧无法实现。
那人死了就是死了,永远无法活过来,就像当初严德愤怒时所说,无论她再找多少个与慕容夕想象的人,他们也都不是慕容夕,她在慕容夕身上得不到的东西,即便这些人给她,对她也无济于事。
她懂,她怎会不懂?
可是她又能如何?
她的心在痛,她的心里有一只长满利刺的爪子不停的在撕扯,她痛得辗转反侧,几乎夜夜不能成眠,可是,又有谁知道?
她放不下,放不开,她无可奈何!
一个猛烈的颠簸打断了她的沉思,她坐着也骤然一倾,差点压到躺在她身前的莫离身上,好在她及时回神,一手牢牢握住车窗,这才堪堪稳住自己。
外面驾车的田冲慌忙回过头来探问,“主子,没事吧?”
萧若萱摇头,“没事。”
“这一段路上的石板不知被谁搬走了很多,到处都是坑,后面恐怕还有颠簸,您坐在里面务必当心。”
萧若萱点了点头,这里已经出了城,因为想尽早赶回去,所以他们现在走的并非官道,会有这类状况早在意料之内。
乡野村民穷极无奈之时,将铺路的石板抬回家修房子,这并不罕见,她也早有耳闻,说到底,还是贫穷惹的祸,她身为一国之主,更是没有愤懑的权利。
低头看了看莫离,见他已然闭起眼,不过那脸上的表情却并无半点变化,依旧是一片漠然,她不由轻轻叹了一口气,伸手捋起他耳畔的头发。
莫离啊莫离,我该拿你怎么办?我可以在你撒娇的时候不闻不问,也可以在你耍赖的时候故作无知,更可以在你发狠的时候对你更狠。
然而,你现在这个样子,我该怎么对你?
我是一个在死胡同里徘徊的人,我没有出路,为何你偏偏也要跟着进来,与我一起进不得,又出不来呢?
又是一阵摇晃,萧若萱扶着车窗又是一倾,待坐稳之后,正要查看莫离的状况,忽见那个一直闭着眼不动的人猛的睁开眼,头一侧就对着地板干呕了起来。
萧若萱看得一惊,怕他这样躺着吐会被自己呕出的东西呛到,所以赶紧想将人扶起来,谁知她手刚碰上去,立刻被一阵真气弹了开来,直震得手腕发麻。
她微微一怔,低叫道,“莫离?”
他居然不让她碰他吗?不知怎的,这个念头刚刚涌出来,她便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人撕裂了一般。
那人这次竟仿佛听见了,原本一直干呕的人在她那一声低唤后,竟微微抬眼看了过来,他的眼神有些茫然,似乎带着些疑惑,在看她,却像是不认识她。
她靠过去,再次伸出手,一点一点接近他,在快要碰到他的手臂时,她暗吸一口气,以极快的速度握了上去。
可是,仅仅是瞬间,她便被一阵更为强劲的真气震得向后弹去,重重的撞在身后的马车壁上,后背腰上方猛的顿痛,应该是撞到了横梁。
前面的田冲掀开帘子紧张的探进头来,“主子……”
“出去。”萧若萱看也没看他,冷冷的命令。
田冲看了看马车内的情景,没有再吭声,放下帘子便退了出去。
萧若萱寒着脸看着莫离,她以为莫离这是在跟她赌气,然而再怎么赌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