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踟蹰森前辈的实力很强,如同高山一样令人仰望,他们这些后来者只能望着她的背影远远地追赶。炼狱杏寿郎从未见过任何人能将踟蹰森前辈逼至使用全力的境地,这个人仿佛永远都那么从容不迫, 所展现的不过只是海上冰川的一角。
……这样的踟蹰森前辈也会被打败吗?
又有什么样的鬼能够打败她呢?
他想象不出踟蹰森前辈遭遇鬼的那个夜晚发生了什么样的情状。
鬼只能通过鬼舞辻无惨的血ye转换, 十二鬼月都有着能够与鬼王对话的资格,但是从来没有听说过谁能够违抗对手意志, 有着将其强行转化为鬼的能力。
是哪一个上弦迷惑了踟蹰森前辈吗?
踟蹰森前辈分明那么坚韧正直, 一直平等无私一视同仁地救助他人。尽管鬼杀队众人提起她的时候, 每每都要将焦点放置于那卓然出众的实力,但是炼狱杏寿郎却深切体会到了踟蹰森望月那长远的宽和与温柔。
一尘不染的赤忱之心是可贵的,贯彻言行的坚持是崇高的。
发自内心的谦逊亦可以被称作别样的美德。
我的前辈踟蹰森望月是一位令人尊敬的人,她有着任谁也望尘莫及的高尚品格, 从一开始就肯定着我, 支持着我。大家在辉映的碎月与星辰下, 踏着道路携手向理想前行, 又有谁能想到,她率先熄灭了属于自己的那盏灯。
炼狱杏寿郎握紧了自己手中的刀剑,他的心绪纷杂, 第一次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生出了一丝迷茫, 但是最让人感到痛苦不安的远远不止于此——
如果那时候能坚持陪在踟蹰森前辈的身边就好了、他究竟为什么没有发现前辈的不对劲呢?
踟蹰森一直都很沉默。
这当然并非指她的性格孤僻而不合群。
虽然大家总是戏言如果有人在富冈义勇和踟蹰森望月之间坐下,那么当场的诡异氛围绝对能够让一个正常人难受到脚趾抠地, 直接抠出一个摩天大楼。
但是实际上踟蹰森在普通人面前一直都很有风度,并不会让无辜可怜的家伙手足无措地尴尬, 甚至很能说些有趣得体的场面话缓和气氛。
她的沉默是对于自己的沉默。
踟蹰森望月向来对于曾经经历的过去缄口不提。
从没听过她提起自己的任何事,关于家乡,关于亲人, 关于自己的兴趣爱好,关于喜欢的各种各样的东西。踟蹰森生活中唯一积极的事就是吃饭,人们吃饭是为了活着,活着却不仅仅是为了吃饭,但是踟蹰森在吃饭时连喜欢的食物都不曾挑拣。
好像什么都可以,似乎怎么样都行,得过且过,漫无目的。
她初来到鬼杀队的时候神情恹恹,经常一个人乏味地独坐着,阳光从窗棂中投过来,洒在室内的墙壁上斑纹点点。
身姿比青竹还要提拔的剑士懒散地撑着头往外面看,仿佛和窗外的一切都隔绝了起来,和这个世界有着厚厚的障壁。
踟蹰森的发色像月光的清辉,眸子是浸润着太阳光辉的琥珀。因为太过于浅淡,在旭日的白光下被渡上薄薄的光辉,像是即将融化在水中的蜜饴,怎么触碰都触碰不到。
只有和踟蹰森搭话的时候,她的态度才稍稍有了些许鲜活的意味,其他的时候不过是仿若一场幻梦,所以无论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让它随意过去。
炼狱杏寿郎喜欢吃烤红薯,踟蹰森望月也不讨厌,所以他们在冬天的时候杀完鬼经常去夜市里买烤好的红薯,给跟着一起做事的队员们人手一块揣着暖手。
通常他们都会去选其中很大的红薯,但是像是上次那么大的红薯实在是少见。当然由于自然界的神奇选择,长相奇怪的红薯也有很多。当炼狱杏寿郎递给踟蹰森看的时候,她几乎一瞬间就被逗笑了,伸手轻轻去拉旁边的伊黑小芭内的衣袖。
“你看它像不像镝丸的头?”
其实一点也不像,毕竟镝丸是一条细细长长的小白蛇。
烤过的红薯都成了红褐较深的颜色,表皮带着一点焦糖的香气,掰开能够看见金黄的内里,一口咬下去还能溢出甜丝丝的糖水的汁。
脱离了夜市,晚上的街道逐渐变得安宁,这时候从天空中飘下一片两片的雪,踟蹰森抬头去看,条件性地伸出手去接,雪花因为人的温度很快化在了她的手中。
不知道因为填饱了肚子的缘故,还是有红薯烤手的关系,奇异地并没有感觉到很冷。
银发的少女看着在雪花消融在手心的小小水珠,非常突然地感叹了一句:“好幸福。”
幸福?是因为吃到非常温暖的烤红薯而感到幸福,因为看到下雪而感到幸福,还是因为身边的同伴感到幸福呢?
旁边的伊黑小芭内说:“笨蛋总是容易感到幸福。”
那个时候踟蹰森前辈没有反驳,只是非常轻非常快地微微一笑,脸上的笑意便如同昙花一现般不可寻迹。
“如果天底下的所有人都这么容易幸福就好了,”她说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