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见我的声音非常轻快,仿佛自己也沉浸到即将和甘露寺见面的期待里:“那真是非常好呀,请你告诉她不要太过于想念,等我身体恢复以后会亲自去找她。”
实际上我的身体很好,自打香奈惠小姐将我从河水里捞起大病一场以后,我几乎是整个鬼杀队里面身体最硬朗的家伙。
因为我即没有在和鬼的战斗中受过伤,也没有感染风寒或者其他方面的流行病。连岩柱先生在诊室里的病历都不像我只有薄薄的一页,所以我当然可以宣称为鬼杀队最健康的人。
小时候我经常生病,动辄就躺在床上高烧不起。再加上三天两头受到来自母亲的诘难,由是我做任何事都容易Jing力不济,力气不足,经常动不动就感到困乏。
但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现如今我早已摆脱了那段孱弱无力的时光,所以这场来势汹汹连忍也找不出任何症结的病情,实际上更多的源自于我自己的心理问题。
落实了我休的是病假的这句话,反倒引起了炼狱杏寿郎别样的关心:“唔姆!生病以后就不要到处乱跑,还是请让我送你回去吧!”
这是来自于后辈对前辈合情合理的体贴,他非常正直地提出了这件事,坦荡的态度以至于我一时间找不到任何的理由拒绝,虽然我认为自己远远没有虚弱到非要别人照顾不可。
在送我回家的路上,炼狱杏寿郎的情绪莫名其妙地十分高昂。
他本身就足够醒目,像是散发着光辉的小小太阳,心情高昂起来,更是耀眼夺目。我弄不清楚他为什么会这么高兴,但是他这副兴致勃勃的模样也令人Yin郁的心情稍稍晴朗些许,情不自禁地朝他微笑。
倘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能够将幸福带给他人的人,无疑就是炼狱杏寿郎。
可惜我家里空旷,什么都没有。这间房子只是我睡觉的栖身之所,除却必要的家具以外干净得连小偷都不肯造访。不然我肯定要邀请他上楼坐坐,请他到我家里来喝一杯茶。
我在炼狱家里没有少吃饭,还打着和槙寿郎大叔续昔日同事之谊的幌子喝了好些酒,所以我一点都不介意请炼狱杏寿郎到我家吃饭,即使是花我自己的钱而不是让不死川实弥掏腰包。
可惜我家里一粒米也没有,所以一切都成了假设。
让客人进房间而不设法招待可真是一件不体面的事,分别的时候,我最后也没有说出请他来我家做客之类的话。
我只是说:“谢谢你的红薯。”
除非必要的场合,我平时说话几乎是想到什么就说出什么,因此落在别人眼里就变得非常莫名其妙以及可笑。炼狱杏寿郎也闻言笑了起来,不过那并不是带着嘲讽意味的笑容,反而充满了友善和爽朗。
“踟蹰森前辈没有别的话想对我说吗?”他明亮的眼睛注视着我,晴朗得没有丝毫Yin霾,“……但是我有非常想要告诉踟蹰森前辈的话。”
“我想要继续和踟蹰森前辈一起并肩作战,无论是人生还是剑术,我深感在这条道路上还远远不够。这次病好以后,你可以一如既往地像以前那样一直相信我、看着我吗?”
炼狱杏寿郎出现在路口明显是偶然与我相遇,但是他停下脚步不厌其烦地与我交谈的情形,反而像是专门守在那里等待。
他与我说的这些话,与其是说他请求着我,倒不如说是他看出了我的窘迫。
我并不是他生命中或不可缺之人,实际上我与他之间的关系正好与他所描述的恰恰相反。
他无时不刻向着周围人释放着可靠的信号,就像是狂风骤起的海上能望见的明亮灯塔。由是他并非单纯地拜托我注视他,挽留我待在他身边,而是以这种方式告诉我说:“你可以依靠我,无论如何。”
第18章
西乡奉一固然该死,而我则无论遭到了什么报应都是罪有应得。
从轻而易举地剥夺他人生命的开始,我便已经知道我这颗对于生命的轻慢亵渎之心迟早会遭到报应。
诚然,鬼杀人罪无可赦,那么人杀人就可以获得原谅了吗?
鬼杀队的众人痛恨的并不是吃人的鬼,而是痛恨着毫无理由的失去。
毫无道理,毫无温情,死亡冰冷而无限的拥怀就轻描淡写地带走了他们所爱之人,而造成这一切悲剧的罪魁祸首却若无其事地活在这个世界上,嬉笑怒骂,肆意剥夺他人的希望成全自己的幸福。
任何人的良心都不允许这样的道理。
我记得一个小女孩,她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孩子。天河石一样的蓝色眼睛,雪白的肤色,望向你的神情怯生生的,纤细幼嫩如同雨打芭蕉后的丁香花蕾。
我看见她的时候,即使是她穿着破旧的粗麻布衣裳,如同被扯下所有尾羽的雏鸟,也丝毫不能遮掩她明珠般的容貌。她的父亲正以此觉得奇货可居,才在七个孩子里让她得以安稳地长如此年岁,只不过如今正逢他在赌场里输了钱,才只好拿自己仅剩的女儿作为赔偿。
我听别人说,这孩子的母亲死于频繁生育和过度劳累,其他的孩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