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叫你离他远点了,没爸没妈的小孩,一点家教都没有。”
她伸手为儿子揉脑袋上的红印子,“不痛了,来,妈妈给你吹吹,我们回家,不要跟这种小孩玩!”
女人嫌弃完,拉着自家儿子就准备走,一点儿也没有发现,远远站在风里的傅庭渊,眼里的光正在一点点的泯灭下去。
宁音听得来气,她好想上前质问那女人,凭什么这样说,为什么要这样中伤一个孩子。
可她竟然是透明的。
她的手可以穿透他们的身体,说的话也不会被听见,自然也不可能有任何的回应。
那女人骂完傅庭渊,扯着她的乖儿子回了家。
就连关门的时候都还带着迁怒,“砰”的重重一声,像是作戏给人看。
宁音在心里骂完,转过身时就看见站在雪地里,一脸受伤的傅庭渊。
天色温淡,白雪簌簌落下来,在他的肩膀上化开水渍。
他站在原地,像是出了神。
晚饭的点儿,巷子里挨家挨户的窗户里都飘出来食物的香气,有妇女打开房门,扯着嗓子喊自家在外玩的孩子回家,宁音站在傅庭渊身边,看着那些孩子不情不愿地放下堆雪人的大事业,屁颠颠地跑回家去。
没有一间屋子里的菜是为傅庭渊准备的。
也没有一扇门或者一扇窗打开,或温柔或泼辣的女人会催他回去吃饭。
他什么都没有。
只有满巷子里,寂静无声的雪。
良久,傅庭渊垂下头,往南的方向走。
宁音心疼地跟在傅庭渊的身后,看他走到一个河滩边。
小小的少年在河滩旁边安静地坐下,望着渐渐沉下来的暮色发呆。
这是一个贫瘠而偏远的小镇,他孤零零的,像是游荡在街头的亡魂。
那巷子里,也充满了对他的敌意。
——那是个没爹没妈的孩子,离他远点,这种小孩,心理肯定有问题的。
宁音看的眼泛泪花,她只知道傅庭渊有着并不好的过去,可不知道他这么早,就已经开始承受这个世界巨大的恶意。
她冲上去,想要用自己的肩膀,为小小的他挡住变大簌簌落下的雪,可她无能为力。
慢慢的,雪忽然的停了。
镜头也骤然一转,时间又变成了白天。
那之前哭闹着说傅庭渊打痛自己的小孩,又不长记性地来找傅庭渊玩。
傅庭渊垂着睫毛,不敢与之同行。
“不可以。”
他蜷起双手,畏缩且怯懦地后退一步:“我会弄伤你的。”
那孩子说:“没关系的,我昨天还和二胖打了一架,你看,我这伤口都还没好呢。”
“傅庭渊,走,咱们去抓鱼!”
终归是小孩子,容易退缩,也极易被说动。
更何况那男孩子还主动伸出了手。
这一天的下午,他们在河边度过了一场非常开心的玩耍。
这个年纪的傅庭渊,超能力已经初现,他有着超出这个年纪的力量感,也有着超于常人的眼力。
小鱼躲不过他的眼,总是被他牢牢的擒拿住。
那个小男孩叫李乾呈,抓着了一只小螃蟹,也不服输的举起来:“傅庭渊,看我,我也抓了只螃蟹!”
等到晚上吃饭前,李乾呈的妈妈找过来时,他们收获颇丰地抓了满满一大桶的鱼。
看见这个女人,宁音条件反射地皱起眉,总觉得这女人会伤害傅庭渊。
那女人看一眼桶里,吃惊道:“你们俩抓的?”
“是啊妈妈,你看,我抓的大螃蟹!”
李乾呈把自己手里的那只小螃蟹递到他妈妈眼前去:“我抓的!”
那女人看一眼桶里,全是灵活游动的小鲫鱼,笑开了花:“乖儿真棒,晚上加菜了。”
她从始至终都没有看过傅庭渊一眼,转头又夸了李乾呈几句,伸手去拿那水桶,谁知水桶可重,她咬着牙都没能提起来。
傅庭渊站在一边,犹豫了下,才懂事地上前说:“我可以帮忙。”
李乾呈他妈显然不信傅庭渊一个小孩能拎得动这个都到他腰的桶,更何况这桶里装满了水和鱼,估计得叫她老公来才行。
她嘲笑着挥手:“你个小孩……”
话说到一半,看傅庭渊两手用力,咬着牙把这个桶给提了起来。
五六岁的小男孩,虽然低着头,但内心也渴望受到表扬。
他拎着那桶,以为自己可能被夸奖。
但那女人蹬圆了眼,好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最后憋出一句自言自语:“这小孩是怪物吧……”
哪来这么大的力气……
三人一起往回走。
李乾呈抓着自己手里那只耀武扬威的小螃蟹,也把胸脯挺得直直的,逢人就炫耀是自己好不容易抓到的,有小女孩想凑近了仔细看,他又宝贝似地把手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