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是一步步被揭开的,人也是一点点看清的,程让对此深有感悟。
她的记性向来不好,十年前的事,忘了很多,但直至今日依旧忘不掉的,是当年沈北晰莫名的疏离,无声的逃避,还有,公交车站旁他和刘星予两人紧紧相拥的场景。
刀子狠狠地扎在十八岁的程让心上,鲜血淋漓。
那年她彻底明白,原来,如母亲所说,真的不会有人会永远陪在另一个人身边。
父亲是这样,沈北晰也不会例外。
“程老师!”等了很久,一旁的助手庄添见她深思不动,凑过去轻声提醒,“时间有点紧,我们得尽快去机场了!”
程让默默点头,可视线却没有一刻的转移。
她看着远处的沈北晰,突然就笑了,“沈北晰,十年了呢!”
庄添听到程让的话,不明所以,好奇道:“老师?什么十年?”
“没什么!”程让偏头,收回停在沈北晰身上的目光,嘴角微弯,“走吧!我们去机场!”
现实总是更戏剧化,牢牢记了十年的人,再遇见时,程让也没想到自己的心竟能平静地泛不起一点波澜,对他,连一声招呼也不愿意打。
或许,这些年,她真的是自己治愈了自己吧!
故事很简单,源自多年前那个夏日燥热的午后。
“沈北晰!程让来了,程让来了啊!”整层楼的走道都回荡着秦楚石破天惊的叫声。
他脚步不停,疯了一般冲回教室,用力地摇醒趴在桌子上正和周公打架打得正欢的沈北晰。
“秦楚!你小子是找死是吧!”平白被扰了清梦的沈北晰一拍桌子,火气上头,抄起拳头就要往秦楚头上揍。
“别!你、你先听我说!”秦楚撑着腰,喘得上气不接下气,“我刚在、在老黑办公室偷听到,程让、要、要来我们班了!!”
沈北晰一顿,拳头停在空中,脑子里充满了问号,问:“程让?”
秦楚抬头瞪大眼珠,不可置信地说:“沈北晰,你是与世隔绝了吗?年级光荣榜榜首钉子户人士,横扫附中千军夺得省竞赛冠军的程让你不认识 ?”
沈北晰甩手,不屑一顾,“你沈大爷我从不关注光荣榜的那些人!”
“额……”秦楚被噎得无语。
沈北晰凉凉地瞥了秦楚一眼,接着说:“再说了,这种人物不是该好好地在一班待着吗?吃饱了撑的要来四班!”
“谁知道老黑脑袋抽错那门筋了!”
“不过……”沈北晰想起了什么,歪头不耐烦地说:“你小子把我叫醒就为这?她转来四班关我啥事啊!”
“为了你的人身安全着想,沈北晰,我得好好给你讲讲!”秦楚熟稔地凑到边上,圈住沈北晰的脖子,补充说:“传闻程让学习成绩优异,性格腹黑,既能哄得住老黑又能制得住班级里的大鬼小鬼。”
“大鬼小鬼?”沈北晰一皱眉,反应过来,“呵呵,原来你这是怕她来了给我下马威啊!”
“额,这个……”秦楚干咳了几声,“不是我夸大啊,沈北晰,我觉得你不是她的对手!”
这话激起了沈北晰的胜负欲,他勾起嘴角,露出一个玩世不恭的笑,“你沈大爷长怎么大就没在怕过的!”
空气里流散着几丝寒意,沈北晰望向窗外,目光沉沉,程让是吧!沈大爷我记住你了!
冥冥之中,好像是刻意的安排,老天终会让该遇见的人相遇,但那场相遇是好是坏,多年后就是只有当事人能够评判了。
那一天是程让正式进入四班的日子,也是她用了十年三千六百五个日夜都忘不掉的一天。
遥遥夏日的某个早晨,阳光灿烂,微风正好,窗外的天空蓝得像大海,盛着少女所有关于青春美好的梦。
彼时的她穿着淡蓝色校服衬衫,扎着一头干净的高马尾,皮肤白皙得像白开水一样,眼波透亮,像极了剪碎的星辰。
自我介绍时,薄薄阳光将少女照得光丈十足,程让在讲台上自信张扬,笑得灿烂夺目,明媚的晨光被她搅得清亮,也让盯着程让的沈北晰微微失了神。
这个人……怎么那么熟悉
程让偶然抬眸与沈北晰的眼神相遇,少年一如当年,一双黑眸宛若黑宝石,似是会吸纳世间万千污秽。
程让看着沈北晰,暗暗感慨,这么多年了,还是长得一个坏人样。
“程让!你就坐那吧!”班主任指了指沈北晰前面的位置,示意她。
“嗯!谢谢老师!”
沈北晰托腮看着传说的程让朝自己一步步走来,皱着眉一脸不信,这么听话的?而且,她刚才是不是朝我笑了?
“好!同学们,现在开始上课,翻开课本第九页……”班主任响亮的声音压住了沈北晰想去调戏程让的念头。
没能说上话,这位大爷就只好趴在桌子上自顾自地观察起来程让来。
长得倒是可以,但没刘星予好看,课上的怪认真,背竖的像白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