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下的瞬间,有一股熟悉甘美的气息涌入鼻翼,可诸骁尚未来得及分辨,就陷进了昏暗。
在狼王看不见的地方,一双纤弱无骨的手环住他的肩,把他抱进了怀里。
刹那间,漆黑的山林里金光熠熠,使整座镜双城亮如白昼,迸发出震慑九州的气流,强横地冲碎了每一道结界,毫不留情的撕扯着枫镜的身躯。
“啊啊啊啊——这、不可能.....不可能!”
在如雷电般爆裂的重击下,枫镜的身躯四分五裂,呈现出极其扭曲的形状,他死死盯着林荫里那道鎏金色的身影,眼中满是不甘和难以置信。
那个人.....那个人分明说,天帝已经失去法力和灵力,变成了一个凡人,这怎么可能?!
他瞪大眼珠,眼看着自己的rou体被赤金色的光芒吞噬,眼里终于有了一丝恐惧。
这便是龙形化身的三界之主,足矣立于九州之巅的力量。
在这一刻,他无比清晰的意识到,只要肃长琴一个眼神,就能让他和这座城灰飞烟灭。
“陛.....下,您会,后悔的.....!”枫镜咬牙咽下口中的血水,用Yin侧侧的声音道:“您和狼王诸骁是注定不可化解的死敌,他终会吞噬您的血rou,颠覆三界......嗬啊——陛下!!”
未等他说完,肃长琴便抬起手,隔空撕碎了他残缺的身体。
随着一声惨叫,林荫上空蠕动的白色结界皆化作透明的碎片,像一阵雪、一片雾,落在天帝的发丝上。
“咳呃.....!”肃长琴金色的瞳孔一缩,脸上浮现出无比痛苦的神情,继而便因体内猛烈的疼痛倒了下来。
“陛下?陛下您怎么样了!”在他身边的小灯灵见状,急忙扑上去查看主人的情形。
肃长琴蜷缩着身体,双唇发白,脸色竟比那鬼魅的枫镜还要晦暗,他的声音虽然因吃下罂珠恢复了原样,可他所呼出的每一丝气息,都带着血腥的味道。
“痛.....好痛,朕全身像被刀割一样......是罂珠,那魔物在折磨朕,呃啊!!”
“陛下.....!怎么会这样.....”看到天帝如此痛苦,了了既惊慌,又很是困惑。
罂珠有迷惑心智、在短时间内提升法力的作用,了了曾见过服用它的上仙,他们大多醉生梦死,产生幻觉,随着日子的增长,还会暴躁如雷,骨瘦如柴.....
为什么陛下服了它,会这样难受?
“啊啊啊呃啊——”
正当小灯灵困惑不解时,肃长琴的胸前突然显现出一片诡异繁杂的红色纹路,剧痛之下,天帝纤长白净的手指深深抠入了身下的泥土里,眨眼之间,泥里就渗出了殷红的血水。
“陛下——!”看到那猩红色的花纹,了了大惊失色,立即调动灵力帮主人对抗罂珠的魔性。
但它的灵力大多消耗在鸢沅所幻化的灵虫上,根本无法帮天帝减轻疼痛。
肃长琴不知道自己疼了多久,直到身上的衣物染满冷汗和血迹,他才恢复了一丝神智。
“诸骁.....”他伸出一根险些被磨断的手指,摸了摸不远处的狼王。
“你说......朕,为什么没有眼泪呢?”
他挪动着身体,靠近诸骁,轻枕着对方的手臂,低声道:“不论怎么疼,朕都哭不出来,可是看见你时,朕会觉得眼眶发烫。”
说罢,肃长琴解开衣襟,露出了半边染血的身体。
在他右边的胸膛上,裂开了一道半尺长的血口,皮rou里翻绽中显露着残忍的层次,翻颤着鲜红的嫩rou和白脂般的肌骨,就在这瞬息间,天帝把手没入血淋淋的伤口里,从中取出了一片赤红的鳞片。
鳞片金光闪烁,美轮美奂,胜过九州上最明艳的星辰,那样美的色泽,却残酷地带出了喷涌的鲜血。
“啊呃,啊!!!”
龙鳞撕下的一瞬,肃长琴几乎昏死过去,可他仍强撑着冰冷的身体,把那块鳞片放到了诸骁手里。
看着他不断抽搐的身体,了了的声音已有了哭腔:
“陛下!为什么.....您这是何苦?!”
肃长琴把手放在诸骁的眼睛上,默念着医治的法咒,随后把龙血喂给了狼王。
“这是.....朕身上.....最硬的一块龙鳞。”
“朕隐隐觉得,待他这次醒来后,便不会再返回天宫了,朕把这龙鳞给他做护心甲,他回妖界后,咳咳、也能....自保。”
“陛下.....”听到他的话,了了抽噎两下,哑声问道:“您就不怕那镜妖的预言成真吗?”
肃长琴闻言,神色淡然的冷哼一声:“朕有什么怕的?诸骁,他过去是朕的手下败将,将来亦是,即便朕心中念着往日情分,但倘若他做出威胁三界的事,朕会毫不犹豫......”
说着,天帝那双羊脂玉般的手缓缓下移,来到了狼王的脖颈上:
“小狼,你可要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