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握着手掌,沉声道:
“树倒猢狲散,若不是我,耗尽了妖族的精力,朝克他们也不会被歹毒之人趁虚而入......!”
“是我——是我这个罪人,害得妖族七零八落,害得他们个个死不瞑目!是我.....”
他越说越激动,双眼间涌动着血红色的光,好似要流出悔恨的血泪。
凝视着他充满恨意的脸,肃长琴捏紧衣袖,整个人像被举在半空又狠狠摔下来,除了疼,就只剩下孤冷的裂痕。
很快,诸骁又开口道:“琴天,对于一个王来说,这世上最悲痛的事,不是生离死别,也不是战败受挫,而是英雄迟暮。”
他的语气很平静,却让人感到了无尽的悲苦:“我欠他们的血债,连想要偿还,都不知去哪里还。”
说罢,狼王又嗤笑两声:“我和你说这些做什么?你是人类,是不会懂的。”
“我是不懂。”肃长琴靠近他,深深注视着他的脸,语调寒冽如刀:
“但我知道,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如果有人剖走了我的金丹,我必挖出他的心肝脾肺,用刀剁烂,用脚踩碎,让他永世不得超生。”
“狼君,我随你去广义镇,你憎谁、恨谁,就尽管去打去杀,我来做你的眼,为你指路。”
听见他阴毒狠辣的话,诸骁的气息微沉,面容有点发僵:“你想清楚了,真要随我去报仇,会很危险。”
肃长琴粲然一笑,心道朕就是危险本身,还怕个屁的危险?!
想虽是这么想,他嘴上却温声道:“我信你会护我。”
诸骁双肩一颤,声音渐渐沙哑:“你再说一遍。”
“我信.....呃嗯、狼君。”
肃长琴转过头,正要提高嗓音重复刚才的话,诸骁却环住他的肩,抚摸着他前额的发丝。
“我想知道你的样子。”
肃长琴心下一惊,立刻用力推他:“嗯、别.....”
“为何不能?此次一去不知是吉是凶,你总要让我知道你的长相吧。”诸骁抓住他的手,不准他躲开。
“不、我......我相貌平平,你,你不见也罢。”
“.......我有些冷,先回去了。”
肃长琴胡乱应付两句,就挣脱开他的怀抱,起身离开了雨林。
他走之后,诸骁的神色一沉,转头对着身后的树林:“出来吧,还想在那里躲多久?”
树荫晃动了两下,身穿绿裙的少女便从中走了出来。
“狼王......我不是故意偷听的。”绿苎看起来有点局促。
诸骁负手而立,淡声道:“我恰巧有事要问你。”
绿苎的面容一亮,道:“有什么事狼王尽管开口,小女定会如实回答。”
“我想知道,跟在我身边的那个人,他的眼睛是不是、金色?”诸骁的声音忽然干涩起来。
绿苎愣住,她下意识望向另一头的丛林,在瞥见那道修长的身影后,她的呼吸一滞,继而否认:“不,他的眼睛是黑色,很黑。”
“.......是吗。”听了这话,诸骁心底的那块石头终于落地。
“回去吧。”
他松开攥紧的拳头,叹息一声,便缓步离开了雨林。
临行的前一晚,诸骁在樱姑的帮衬下摆了桌酒,又把肃长琴带进休息的厢房里。
云霞漫天,天边的霞光和灯火融在一处,使整间厢房嫣红如血。
两人对坐于桌边,空气中铺满了酒香。
穿过明亮的灯影,便看诸骁拿起酒壶,把一大半的酒水都倒进了天帝的杯里。
“埋了五十多年的桂花酿,尝尝。”
“你不喝,只有我一个人喝.....怎么?你是成心想灌醉我么?”凝视着杯盏中的酒液,肃长琴挺上挑着眉眼,问道。
诸骁脸上闪过了一丝被抓包的窘迫,但很快他就恢复如常,认真的回应:
“这是樱姑特意送给我们的好酒,我舍不得喝,才让给你。”
闻声,肃长琴端起酒盏,将里面的烈酒一饮而尽,舔了舔水色的唇后,忽而笑道:“狼君,你是灌不醉我的,除非......”
说到此处,他捏紧酒杯,话音戛然而止。
“除非什么?”诸骁按住桌上的酒壶,沉声追问道。
除非我甘愿为你而醉......注视着他一本正经的模样,肃长琴用指腹轻轻摩挲着酒杯,脸色微红。
“没什么。”他淡淡的哼了一声,又转开视线,不去看诸骁那张疏朗禁欲的脸。
接下来的几个钟头,狼王就充当起伺候天帝饮酒的小厮,每当天帝喝完一杯,他就摸着酒壶,把空掉的酒杯斟满,但果真肃长琴所说,几轮下来,直到酒壶见了底,却仍不见他有丝毫醉意,反倒是一直在倒酒的诸骁气喘吁吁......
“嗯?这么快就喝完了......”盯着桌上的空酒壶,肃长琴强压下心中的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