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mega耳侧的一小片肌肤被月光照亮,莹润雪白。
季斯年垂眼,静静地抱了他一会儿,没有等到任何回应,目光渐黯。
宋念还是低着头,一言不发。夜晚的冷风吹在身上,让他打了一个寒战。季斯年察觉到了,把铁皮门拉开,将Omega的身体往里推了推:“我走了,进去吧。”
宋念不敢看他,又控制不住地想要看他,只能努力睁大眼睛,看着地面上黑色的军靴出了房门,渐行渐远。
季斯年走了。
眼前的画面逐渐变得模糊起来,斑驳扭曲的地面和墙壁粘连在一起,黄色的灯泡外层覆盖上了一层朦胧的磨砂玻璃,像被水泡开的毛笔画,乱七八糟的颜色糊作一团。
“爸爸。”直到宋堂堂牵着他的手摇了摇,宋念才如梦初醒,抬起头来。
宋堂堂趴在他的膝盖上,眼睛睁得很大,仰着头望他。
宋念鼻尖发红,不停地抖,和宝宝如出一辙的眼睛里全是眼泪,一滴一滴地往下掉。
爸爸哭了。
宋堂堂瞬间也红了眼眶。一声又一声叫“爸爸”,举着手在他的脸上抹了又抹,声音带着哭腔:“爸爸不要哭了……”
“爸爸是不是不想让叔叔走?”宋堂堂吸了吸鼻子,就要跳到地上,“那我去追他,让回来好不好?”
说着就踩着拖鞋,啪嗒啪嗒地朝外跑,却被一把抱住了。
“不是。没事。”宋念摇了摇头,摸了摸宝宝的发旋,把丢脸的眼泪擦掉,“不要去。”
宋堂堂似懂非懂:“那爸爸为什么哭?”
宋念深吸一口气,露出一个笑容。脸上未干的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挂在了陷下去的酒窝上。
他终于找到了一个理由:“因为……晚餐,我想要的芒果布丁没有了。”
宋堂堂“哦”了一声,又牵着宋念的手晃了晃,nai声nai气:“那你不要哭了,我们明天去买。”
宋念破涕为笑,拍了拍他的脑袋,“好。乖宝,去刷牙。”
半个小时后,宋堂堂洗漱完毕,像一只小猫一样黏在Omega身边,囫囵着睡着了。
宋念背靠墙壁,坐在床上按开手环,发现手环已经和自己的身份卡片绑定……还有上面的财产。
他的眼睛微微张大,眼角涩涩地疼。
季斯年送了一大笔钱,还有一栋房子给他。看地址,应该是在治安和环境都相当好的上城区。
太贵重了……所以季斯年要自己回来才打开。
他闭上眼,把手环握在掌心,把头埋在枕头上,发出两声破碎的哽咽。
今晚睡得并不安稳。宋念一会梦到冯其辉把他按在床上时的满脸暴戾,一会儿梦到宋堂堂刚出生时小小一团,一会儿梦到在军校时,季斯年和他一起吊在半空中,让他去拆卸机甲模块的样子。
季斯年说:“别看脚底下,念念。看前面,勇敢一点。”
他说,向前看。
第二天一早,宋念照例把宋堂堂送去教会,没有去洗衣厂,而是来到了季斯年推荐的地方。
是一个小型机甲公司。
宋念都有些惊讶,好几年过去,自己在课本上学的东西还没有忘记。面试合格之后经理笑着握了握他的手,欢迎他下周一来就职。
沿着上城区干净明亮的街道慢慢走,他有种不真切的恍惚感。裤兜里的手机却突然响起来。
是教会的维安神父。
他的语速很快,声音里带着一丝焦灼,告诉宋念:“堂堂发烧了,你能来十字街教堂吗?”
到教堂的时候,宋念还在不停喘气。下了车之后他几乎是一路跑着过去,额边的头发都被微微汗shi。
“跟我来。”
维安神父抓住他的手,绕过堂皇的教堂正厅,到了被改造成了孤儿院兼慈善托管所的小院子。
正是下午自由活动时间,大大小小的孩子里在院子奔跑玩耍,只有宋堂堂一个人趴在午睡教室的床上。
他刚刚喝了药,这会儿又陷入了沉睡之中,巴掌大的脸蛋烧得通红,不舒服地皱着眉头,嘴唇因为过高的体温显得异常红润,半张着发出粗重的呼吸声,像是一只可怜的、喘不过气的小猫咪。
宋念一瞬间陷入慌乱,伸手摸了摸宝宝的额头,勉强让自己镇静下来。
“吃了一次药了,但是温度还是降不下来。”维安神父在旁边解释,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歉意,“抱歉,今天只有我一个人在。其实堂堂中午之后Jing神就不太好了——我该早点注意到的。”
宋念轻轻摇了摇头,把宝宝额头上变得温热的毛巾取了下来,浸过冷水再拧干,重新盖在了宋堂堂的额头上,顺势把人抱了起来:“谢谢你,我先带他去医院。”
宋堂堂被颠了颠,从昏睡中清醒几分,睫毛轻轻颤了颤,伸手抱住了宋念的脖子,把头靠在了Omega的肩膀上,小声的叫了一声:“爸爸。”
宋念心里发紧,拍了拍他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