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十几秒后,骆青亭终于做了决定,说:“我家就在旁边,先带孩子去换件暖和的衣服,处理一下伤口。”
“这……”贺言川显然没想到会有这种好事,反而有点犹豫。
“我都不怕你,你还担心我讹你不成?”骆青亭说。
“不不不,我当然不是那个意思。”贺言川急忙解释,“我只是……这样贸然上门,怕你家人觉得突兀。”
“我一个人住。”骆青亭推他出去,锁上药店的门,低着头道。
贺言川心跳又不受控制了。
好在骆青亭根本没注意,她全副心思都在桃桃身上,拿过体温计一看,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39度,必须尽快去医院。”
贺言川也收起心猿意马,加快脚步。
骆青亭家就在旁边,老旧楼梯房的底层。
很小的一室一厅,果然没旁人,骆青亭从贺言川手里接过桃桃,说:“你随意,我先去给她换衣服,我女儿的衣服应该能穿……”
贺言川手一顿,笑容瞬间僵住。
骆青亭没察觉,带着桃桃去了卧室,看她身上脏得连伤口都辨不出来,干脆先抱进浴室简单冲洗一下。
怕她冻着,水开得很热。
之前可能是冻僵了,他们说发烧什么的,桃桃都没感觉。现在被热气一蒸,不适感才慢慢升起来,小身子软绵绵的,连脑子都转不动了。
骆青亭动作迅速,很快洗好,用大毛巾将桃桃包起来放到床上,自己转身去衣柜里拿衣服。
桃桃迷迷糊糊地看见,她柜子里几乎全是小孩的衣服,非常漂亮。
骆青亭随手拿了套暖融融的棉服,替桃桃穿好后,抬头一看,忽然一顿。
眼前的小女孩和另一个同样可爱的女孩重合在一起,冲着她喊“妈妈”,骆青亭眼眶一下子通红,忘了自己要干什么。
脸颊贴上来一个滚烫柔软的东西,骆青亭回过神来。
桃桃在她脸上啾了一下,轻轻软软地说:“阿姨别哭,天使不应该流眼泪。”
骆青亭瞬间破防,一把抱住桃桃,眼眶边缘的泪珠滚滚而下。
客厅里的贺言川虽然备受打击,但不想失态,正在做心理建设,突然听到哽咽的哭声,吓了一跳,飞快起身走向卧室。在门口又停下来,绅士地敲了敲门:“怎么了?”
骆青亭抹了把眼泪,将桃桃身上的衣服拉好,头也不回地说:“没事。”
桃桃身上烧得越发厉害了,她不敢耽搁,抱着孩子就往外走:“先去医院。”
两人匆匆出门,贺言川的车就在附近,骆青亭也没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闷头坐进去。
贺言川看她眼眶通红,眼角还有泪痕,默默递了盒纸巾过去。
“谢谢。”骆青亭沉默了一会儿,说,“我女儿去世的时候,跟这孩子差不多大,刚才……看花眼了。”
“啊……”贺言川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没想到会听见如此沉重的消息,却又不知道能怎么安慰,最后干巴巴地说了句,“对不起。”
“跟你无关。”骆青亭虽然难过,却依然体贴地为贺言川解围。
一如学生时代的温柔,贺言川心里却满满都是苦涩,别说排忧解难,他连知道她痛苦的资格都没有。
桃桃早就注意到,阿姨虽然温柔,见到叔叔的时候却没有开花,换句话说,她对他没有特殊感情。
她有心想证明自己的能力,帮这个叔叔拉点好感,奈何身体越来越不舒服,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实在心有余而力不足。
幸好医院很快就到了。
贺言川停车的时候,骆青亭就抱着已经昏迷的桃桃先去了急诊。
一番检查下来,情况比想象得还要糟糕。
严重肺炎,直接住进了重症监护室。
贺言川交完费回来,就看到骆青亭坐在走廊的椅子上,低头默默垂泪。
虽然还不清楚她家到底什么情况,但他大概能猜到,骆青亭多半是想到自己去世的女儿了。
“会没事的。”贺言川安慰道。
骆青亭还是低着头,说:“她的情况很不好,放普通孩子身上……可能已经没了。”
“可她还在,就说明她不是普通孩子。”贺言川在旁边蹲下来,“所以,她一定会好起来的。”
骆青亭摇摇头:“即便如此,她身上还有不少外伤,有些是摔的有些是被打的,也不知道家里是什么情况。那么可爱的孩子,怎么忍心……”
“她应该是孤儿。”贺言川说,“之前还喊我爸爸,说让我收养她,我当时没多想……你放心,等她好起来,我就收养她,不会再让别人欺负她。”
贺言川这样说,倒也不是为了安慰骆青亭,他也很心疼那个连名字都还不知道的孩子。刚才看到她戴上呼吸面罩的样子,脑子里闪过她喊“爸爸”的声音,就已经决定,如果她真是孤儿,他就收养她。
反正骆青亭已经结婚,他这辈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