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躺在他的怀里,一头墨发蜿蜒在彼此白玉般的肌肤上,已被汗水微微濡shi,而那双往日里清澈的杏花眸更是半阖着,只长睫微微发颤,似乎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好半晌,才低低呜咽了一声:“不和离了——”
和离这两字,实在是太累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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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更漏冗长,直至外头的天光自半透明的竹篾上上轻轻洒落,照亮了红帐,棠音这才缓缓睁开眼来。
身子方轻轻一抬,便觉得通身酸痛,身上软得没有半点力气,比洞房花烛那夜尤甚。
棠音忍不住低低地呜咽了一声,强忍着慢慢抬起了指尖,轻轻将锦被挑起一角。
如她所料的一般,身上满是斑驳的痕迹,自锁骨一路往下,梅花般落满了全身。
怕是要好一段时日,才能消褪了。
棠音看着这些痕迹,转瞬便想起昨夜的荒唐事来,经了一夜才褪下热度的面上立时又布满了红云,忙轻轻转过脸去,不敢再看。
这一侧脸,便正巧与枕畔之人对上了视线。
李容徽只微抬了唇角,伸手轻拢了拢小姑娘比往日里愈发绵软的指尖,只低声笑道:“棠音醒了?”
“醒了——”棠音轻应了一声,迟疑了好半晌,才红着脸,缓缓垂下了视线。
锦被下,李容徽已将昨日里的嫁衣换了,只穿着寻常时的月白色寝衣,可赤露在外的脖颈上,仍旧留着两道浅红色的痕迹。
是她昨日里,‘情急’之下,失手抓伤的。
棠音看到这两道痕迹,面色更红,忙将一张小脸埋进锦被里,不去看他。
李容徽便又轻轻笑了一声,自榻上披衣起身,又将还赖在榻上的小姑娘横抱而起,往浴房里走去。
经了昨夜这许多次的叫水,棠音如今一见浴房就怕,忙勉励抬起了手,握住了他的衣襟,小声央道:“都白日里了——”
李容徽将目光落在小姑娘身上斑驳的痕迹上,忍不住又俯下身去,轻吻了吻她柔白的颈,这才低笑道:“都白日里了,棠音不想洗漱吗?”
棠音微微一愣,这才明白过来,是自己想得歪了。耳尖立时便是一红,只埋首在李容徽怀里,红着脸不肯做声。
李容徽也由着她,只轻轻将她抱紧了寝房里,自己草草洗漱罢,便一心帮着她洗漱。洗漱罢,又将小姑娘那一头乌缎似的长发细细沐过,以布巾缓缓绞干。
当长发绞至半干的时候,小姑娘面上才终于恢复了柔白本色,只抬起一双杏花眸望向他,小声开口:“你可还记得,今日是什么日子?”
“十一月初七。”李容徽一壁轻轻替她绞着发,一壁柔声答道。
棠音一双杏花眸里渐渐带上了几分笑意,又小声追问道:“十一月初七是什么日子?”
“是立冬。”李容徽略想一想,也缓缓抬起唇角:“我等会便去吩咐小厨房,中午送些饺子来。”
“饺子之外,还要记得再让厨房送一碗长寿面过来。”棠音抬眸,对上李容徽微有些讶异的眸光,唇角轻轻往上抬起,带起一个柔软的弧度。一双杏花眸里,也一寸寸地铺上了光亮的笑影。
“今日,是你的生辰。”
第144章
生辰——
这个词离他陌生而遥远,以至于他都不记得,上次过生辰是什么时候了。
是在长亭宫里?还是王贵嫔宫中?抑或是在边关?
他竭力想了一阵,却始终记不起相关始末,便将手中的布巾松开,一壁替她整理着已经绞至半干的发,一壁轻声问她:“棠音往年的生辰,都是怎么过的?”
棠音被他问得微微一愣,旋即也半垂下脸去,仔细想了稍顷,方轻声答道:“自然是与家人一块过的。”
李容徽唇角微抬:“父皇近日里身子不大好,沈相又忙与政事,我们还是不去相府里叨扰他了。”
“今日生辰,有棠音与我过便好。”
棠音耳尖微微一红,只轻轻应了一声,又问他:“那你有什么心愿吗?”
“心愿吗?”李容徽略想了一想,眼底的笑意深浓了几分:“我确实是有一个心愿,已反反复复想了许久。棠音能替我实现吗?”
棠音正自妆奁里寻了一柄犀角梳出来,还未来得及落到发间,听李容徽这般开口,倒是轻愣一愣,杏花眸里也铺上了一层笑影:“只要是我做到的,必定不会推辞。”
李容徽却并未立即开口。只是自她手里接过了犀角梳,轻轻替她梳着一头乌缎似的长发,只待长发缓缓理顺了,他这才搁下了梳子,自身后轻轻拥住了她,将下颌抵在她的肩窝上,轻声开口:“我只有一个愿望——与棠音白首偕老,永不相负。”
“棠音能答应我吗?”
寝房内静谧了一瞬,只余下庭中朔风带落枝头梅花的细微声响。
棠音缓缓抬起视线,将目光落在窗楣旁那一捧白梅上,良久,耳缘上泛出一缕红意,唇角轻轻抬起,于他怀中微点了点头,低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