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音却不知她心中所想,以为李容徽只是在成亲之前,有些忧虑罢了。便只轻声道:“怎么还没成婚,就说到和离的事去了?”
她说着,又抬眼看了看外头的天色,下意识道:“前几日母亲打算教我管账,今日我也该过去了。你快回王府去吧。”
李容徽轻点了点头,有些不舍地往外走了数步,终于还是回过身来,低声开口:“未来王府里的所有账目与中馈,只要棠音想管的,都会交由你来管。”
“王府中的账目想来比相府还要多出许多,我怎么管得过来?”棠音轻轻笑了一笑:“还是得召几名账房先生的。”
李容徽抬目看向她,委屈道:“怎样都好。”
“只要棠音不对我始乱终弃,怎样都好。”
他这般说着,却只立在原地不肯走了,像是执意要等她回话。
棠音没法,知道今日里不将话说清楚,这道坎是无论如何也过不去了,便只能微红着脸小声道:“那我答应你,除非是你负我在先,不然,绝不对你始乱终弃。”
“这样,你可能放心了?”
李容徽轻轻应了一声,眸底的暗色终于消褪稍许,只抬起眼来看向她,诱哄般低低开口:“棠音说出来的话,会反悔吗?”
“不反悔。”棠音不知他心中所想,只轻声应了。
“那我记下了。”李容徽这才身姿轻捷地逾过了相府的高墙,只淡淡的尾音遗落在庭院中的秋风里——
“那我这便赶回瑞王府,将棠音说的,绝不对我始乱终弃的话加在聘书上。”
“你怎么能什么都写——”棠音一张秀脸霎时通红,对着他远去的方向急急唤了一声,回答她的,却只有李容徽放得极轻地一声笑,餍足又愉悦。
第114章 暗chao涌动 大抵是皇后母子走投无路,想……
辞别棠音后, 李容徽一路回到了京郊。
经这小半载的劳碌,瑞王府已显雏形,只待将一些细枝末节再细细雕琢一番, 便可赶在露月之前竣工。
而正在此监工的盛安见他前来, 忙上前福身行个礼道:“王爷, 今日国师递了帖子来,说是皇后娘娘引荐了一名道士给陛下,似乎是在丹药上小有成就的。几枚红丸下去, 陛下便觉得通体舒泰,一时龙心大悦, 重赏了那名道士与清繁殿。”
盛安迟疑一下,放轻了嗓音道:“凌虚道长还说, 若是让这名道士得了宠, 恐怕清繁殿与东宫会有复起之势,让王爷不得不防啊。”
“不必理会。”李容徽淡淡开口。
也许日子长了, 有些人也会渐渐忘了自己的本分。
他让凌虚当上了国师, 偶尔几个天灾人祸的消息,让他稳稳把持住成帝之心, 而凌虚道长,也借着自己的身份, 在成帝旁侧为他美言,一点一点洗去成帝心中祸星降世的痕迹, 再编出了一套辅星的说法,骗得成帝愈发器重他, 封了他瑞王。
瑞,本是玉符之意,但到了成帝此处, 应当只是祥瑞之意。
兴许正因此事,也令凌虚道长便觉得自己居功甚伟,甚至都全然忘了,自己只是一个江湖骗子,是一个人人可以替代之人,只是凭借着他给的消息,才在宫中站稳的足跟,封了国师。
甚至忘本到,都敢算计到了他的头上。
也是时候该给一个教训了。
“你去转告凌虚道长,七日后,渭河水决堤。”李容徽平静道。
盛安应声,想要退下,却听李容徽又道:“皇后推荐的那名道士,叫什么名字?”
盛安细想了一想,回答道:“似乎是唤做南明子,颇有神通。”
李容徽闻言只眸光微微一凝,倒也不再开口。
盛安见此,便也不再多言,只福身退下,回宫中回复凌虚道长去了。
秋节已深,朔风摇动一旁的桂树,于李容徽面上,投下斑驳而疏淡的影,衬得他原本就浅淡的肤色,愈发霜冷一片。
南明子……确实颇有神通。
前世成帝就是某一日临幸嫔妃后,如寻常一般服用了他送上来的金丹,之后,便一头栽倒在龙床上,再也没能起来。
史官们称其为‘金丹案’。
只是,前世中,南明子是于五年之后才入宫面圣,如今却提前了如此之多。大抵是人心动荡,皇后母子走投无路,想要孤注一掷。
李容徽唇角微抬,眸底却无半点笑影——这样也好,他也能趁此时机,为南明子搭建一条通天之路。
也是皇后母子的绝路。
*
兔缺乌沉,转眼又是数日过去。
这几日中,棠音难得地忙得脚不沾地。先是去了一趟玉璋宫,送了个亲手制的香囊,哄好了昭华,又去了姜氏那学了理账与管家之道,末了,自己哥哥前脚刚将王记绸缎庄上描好的花样子送来,盛安后脚便也将绘好的嫁衣款式给送来,一同供她挑选。
可谓是成日里焦头烂额,一时间就连李容徽也被抛在了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