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星瀚很快就清醒了,但他觉察到景云宸就守在自己旁边,迟迟不愿睁开眼睛。
他脑海中皆是自上大学以后的种种经历。
还有他本以为已经深埋心底的那段被囚虐在景云宸身侧的记忆。
那段时间,他被物化,被践踏,被凌辱,被折磨。
他可以跪趴在景云宸脚下讨生活,可以将景云宸的排泄之物视为圣物,可以为了得到些许宽容做尽了卑贱的不堪的事儿。
那一年间,他活得连狗都不如。
如果不是因为第一次企图自杀后在景云宸夺刀时伤了他,在景云宸昏迷之际被关进惩戒间,中途见了景晨与他达成交易,将他的外放书拿到手,那一年…他根本无法坚持下来。
可现在想一想,如果不是后来景云宸把自己带出来上班,而是让他一直都关在笼子里,他连走出房门都做不到,又哪里能有机会去侍奴管理所办外放手续?
那份外放许可,不过是景晨拿来稳他的心的。
让他不会因为承受不了景云宸的虐待而再次做出伤害到景云宸的举动而已。
他之前怎么那么蠢,竟然会以为同样做过老家主奴隶的景晨先生会对他产生怜惜。
他以为他怜他遭遇,惜他才华,才会对他伸出援手。
而实际上……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景云宸。
他只记得他做过老家主的奴隶,浑然忘记了,他原本就是景家的少爷。
因为家族内斗,他不得不委身老家主,可端看老家主对他如今呵护备至的态度,足见就算是他为奴的那几年,也绝不会像他这般难堪。
那样的人,又怎会真正了解他的困境痛苦?
自己…真是可笑。
昏昏沉沉之际,他听到瓷器在桌子上轻轻划过的刺耳声音,紧接着就是景云宸压着嗓子怒斥别人。
“蠢货,没见星瀚还昏睡着么?你闹那么大动静想死啊?”
“主人息怒。”
扑通声响起,叶星瀚听到昷杲在求饶的同时还伴随着重重的磕头声。
他微微蹙眉,曾几何时,他也是如此,动辄得咎, 战战兢兢,小心翼翼。
景云宸对谁都是如此凉薄绝情的,他…他现在对他只是多了几分他以为的喜欢和爱才会怜惜几分罢了。
叶星瀚缓缓睁开眼,目光所及之处,便是景云宸坐在自己病床前抬脚踹向在下方跪伏于地请罪的昷杲,冷声让他滚开。
昷杲爬起来的时候,与他对视一眼,随后惊喜开口,“叶…叶先生醒了!”
景云宸赶紧回过头看向他,一双尚噙着怒气的桃花眼此刻亮的惊人,“星瀚,你终于醒了,你怎么样了?”
“我……没事。”
叶星瀚轻轻偏过头,没让他朝自己伸过来的手碰到自己,“我听到您在骂人,以为是在骂我,一下子就醒了。”
“我……”
景云宸有些尴尬,却没有收回手,他一边吩咐昷杲去叫医生,一边又朝他下颌探手摸过去,而后又轻轻叹了口气,“星瀚,你是不是也被那贱奴气坏了,你放心,我跟父亲说好了,他不会逼我承认他肚子里那块rou,我们的婚期也不会因为他改变。”
叶星瀚垂下眼眸,声音有些冷,“他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亲骨rou。”
“是他给我下了药,我以为他是你……”景云宸语气拔高,强调他对自己的重要性,“星瀚,如果不是被下药,我是不可能碰除你之外的任何人的!”
此话信息量极大,叶星瀚却充耳不闻,只自顾自开口,“景家家规有规定,近身服侍的侍奴胆敢给主人下药,当处以极刑。晏晏如果不是面临着失败后比受死刑更严重的威胁,他是绝不可能如此行事的。这件事,他肯定是有苦衷的。”
“管他什么苦衷不苦衷的,他敢做出这种事,就得做好付出代价的心理准备。”景云宸浑不在意道,“他以下犯上做出的恶果,就该自己承担,我是不可能为了个还未成型的受Jing卵退让半步的,你放心,星瀚。”
叶星瀚的心如堕万丈深渊。
这就是高高在上的上位者。
不问原因,不纠经过,只看结果。
可很多事情,他们真的只是奉命行事。
他记得很清楚,晏晏与他一样,都是南衡选好送到景云宸身边的。
而南衡,是景晨的心腹。
刚刚晨先生也亲口承认晏晏的“使命”与“冒进”后“做蠢事”,足以证明他的行为很有可能是被逼无奈的。
“我当年…跟你提出分手,是因为南衡大人以你还有我全家的性命相威胁。”叶星瀚抬头看他,眼泪的眼眶里打转,“想来你也是不在意我的苦衷的,可我总觉得,晏晏应该……”
猜测晏晏是受是南衡背后之人景晨先生Cao纵一切的话戛然而止,叶星瀚怔怔的看着景云宸,见他神色如常,没有丝毫诧异之色,他心里突突直跳,他胳膊支着床面撑起身子,疑问不经大脑思考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