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以念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不断下坠,他在三年前因被战场上的流弹不慎击中头部后,因为重伤被迫下了前线。而记忆自那以后就缺失了不少,简称失忆。
但是有时在梦中他勉强可以回忆起一些支离破碎的场景,在黑白的幕布间,与一触即碎的过往,留下封存三年的模糊记忆。
熟悉的梦,幽暗且危险的气息,如同深渊中的浩劫将他置于万劫不复之地。
古老的西式庄园,繁复的大门被缓缓打开,像是一座铁制牢笼,管家的脸一片惨白,不见面容。他态度十分恭敬,对着梦里的江以念说道。
“我是林家的管家,江少爷请进。”
再一转,狂风刮落了大片雨幕中的花朵,惨红一地,在泥泞的土地上像是鲜血蔓延。他闻到了久违的茉莉花香,听见欢快的钢琴声。
“你在做什么!?”稚嫩的童声响起。
梦中的江以念被这道惊呼吓得猛然回头,握着手枪的双手正在轻微颤抖。
他快要举不起枪了,在红与白的海洋中,鬼影重重,一身洁白的衬衫被那人穿的无比优雅。
“你为什么要去前线呢?”
血色从对方的衣领冒出延伸到胸口,他脸上的神情既忧郁又费解。
枪声响起,江以念本以为这荒唐的梦将要结束时,一个小小的身影向他奔来,他看清了对方的脸。
像是林煜小时模样的翻版,或者说就是他。
“你……”闹铃声响起,江以念猛然睁开了眼,乌黑的发丝被汗水打shi,他面色苍白浮有病态的chao红。喉结狠命的上下一滚,shi润的眸子才缓慢聚焦,抬手关上了烦人的闹钟,此时九点一刻。
空气里是熟悉的茉莉味清新剂,他记得自己从不用这种东西,身体则是通宵后的疲惫与虚弱。
像是想起来什么一般,他无声的抿唇暗骂一句,林煜现在在他的屋子里。
落地窗的视角广阔,阳光尽情妍丽的撒入,这是江以念在刚来这所军校当老师时,被分配的一套房子,而军部那边肯定有记录,一查就知道。
房子用了三年,江以念却没添过什么东西,在以前满是空旷与冷寂,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茉莉味的清新剂里还夹杂着饭菜的香味。
微有温馨气氛,但是江以念的眼神却逐渐冷了下来。他抚摸着手上Jing心包扎过的伤口,然后毫不犹豫的一把撕下。
浴室就在主卧旁边,江以念翻出一套宽松的家居服,然后把自己关进了三面磨砂的玻璃中。
大片青紫的掐痕与暧昧的吻痕在这具身躯上留存,可见昨晚的疯狂,但那人无意识的搓揉,冰封般的模样像是一点也不在意,潦草的洗了个澡,shi润的黑发贴紧脸侧。
由于天气转凉,白瓷砖上铺上了一层亚麻色的地毯,平添一些温馨。林煜从柜子里翻出了一件围裙,揭开了砂锅锅盖,香味袭来,以及身后细微的脚步声。
林煜回头一瞥,江以念感到一道炙热的目光锁住了自己。
这样都能发情,昨晚还没有满足他吗?宽大的家居服上是单调的黑色宽带花纹,夹杂一些新概念形式的纹样,细白的手指淹没于袖口间。
无害又天真。
“教官,你醒了?”林煜盛了一碗汤,然后走向江以念,准确来说是他身后摆满菜肴的餐桌。
清淡素雅的菜蔬,看着就让人非常有食欲。
忽然林煜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他凑近江以念,对方不耐烦的后退一步,手抬起虚挡一下,沾了水的伤口好的差不多了,却也看着心疼。
林煜伸手要拉来查看,江以念立刻背了过去,他无奈道:“那先吃饭吧,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林煜稳当的把碗放在餐桌上,随后转身,就在他脑中不断思索要怎么把人哄好的时候,江以念已逼近眼前,一把扯住了他的衣领,力道之大可以把脆弱的布料揉碎。
从看到林煜的那一刻起,他就很想动手了,但是汤不能浪费。
这下是实打实的触碰到了对方的身体,一拳打在林煜的胃部,江教官有一点在学校里是大家曾达成过共识的。
别人打架要命,江教官打架不要命。
林煜当然没有被人往死里打过,腹部上的一拳虽然避开了要害,却也疼得钻心,他唇齿间磕碰出血丝,那点儿血气被打了出来,泥人尚有三分土性。
他快速钳制住对方打在他腹部的手,微一用力腕间刚愈合的伤口又尽数崩裂,这点小小的撕裂感算不上什么,又是一拳袭来,林煜后退一步,被抵在了墙上。
短暂的眩晕之后,他终于摸索到了江以念的腰,用力一捞,把人带的失重,齐齐跌倒在了沙发上。
林煜来不及反应,侧脸被一拳打的偏了过去,擦破的地方有血丝渗出,他用尽蛮力将居高临下的教官压制于身下。
直到对方曲起了膝盖,那一刻,林煜在生死一线中败退下来,彻底被压制。
差点弟弟就不保了。
“停……我认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