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儿了。”
这是山里的溶洞,YinYin森森的。旁边的石壁上错落长着青苔,给死寂的山洞添了几分生机。中间一条小溪流过,粼粼闪着银光,恍若天河,又似绸缎。
宋忠给地上铺了一层毯子,又把其他杂七杂八的生活用品摆好。图钰本来跟着在帮忙,却瞧见深处一人一兔的雕像,当即大惊失色。思绪不宁下竟然腿一软,屁股砸在了地上。
“哎呀!”图钰不禁叫出声来。
宋忠见了连忙走过来伸出手相要把图钰拉起来,“怎么回事?害怕了?这溶洞看起来Yin森,实际上里面什么都没有呢。”宋忠见图钰在听,又加了几句。“这洞是村子里祭祀用的,里面那个雕像据说是姮娥的——说起来,你知道我们村子叫作广寒村吧,村里老人说那雕像就是佐证。嗨,每年拜一个上了天下不了的可怜女子,也不知道能有什么用!”
图钰听到“广寒村”心中顿时更加慌乱。他这下连自欺欺人都做不到了:晃眼一瞥图钰便看到那一人一兔的雕像,还安慰自己可能另有其人。结果这下没跑了:这两者,就是天上广寒宫之主姮娥和宫内总管玉兔统领图玠;而这村子,居然是姮娥凡间生活时居住的广寒村。
“喂!你怎么啦!”宋忠在图钰眼前晃了晃手,见他没有反应,以为他还是不能接受这里的环境,不禁也暗恼自己怎么能让这天上的人儿委屈住在这天为被地为席的地方呢?想着便又准备开始收拾东西:“你若是不想在这里躲避,尽管给我说。我给你寻个别的地方。”
图钰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摆手。
“不用不用。怎么好再麻烦你呢。我只是见了那石像觉着熟悉,看得入神了。”
宋忠闻言打结的眉头都舒展开了,心情为之一佳,都有心情开玩笑了:“嘿,这么一说,你不得是天上玉兔?别说,还真像的,红眼珠子跟那兔子似的。”说完见图钰白了脸,担心犯了忌讳,又补救道:“可爱!”
图钰只是继续帮着山洞,“嗯”了一声后就没什么反应了。宋忠见此情景,嗫嚅了几声,也放弃交流了。
没多久就打整好了所以东西,宋忠正想离开,却见图钰支支吾吾,欲言又止。
“怎么啦?”宋忠关切问到。
图钰唇珠跟着嘴片子张合上下飞舞。过了半晌,才跺跺脚:“我……我确实是兔子,就是那广寒宫中的玉兔。”
宋忠闻言,第一反应是图钰在开玩笑,但见他满脸严肃,之前又踌躇的样子,只得慢慢吞咽下这平地惊雷。
“所以那追兵是?”宋忠心中却更加疑惑了:玉兔能有什么值得人觊觎的?
“我在天上捣药时不小心加错了药,娘娘参加西王母寿辰宋送给了王母,结果王母娘娘吃了腹泻,震怒要把回赠的蟠桃要回来。宫主她气急了,要把我拿来做、做兔头赔罪!我听见了风声,东西都、都没收拾好就逃下来了。我本想姮娥娘娘下不了凡,结果她、她——那天兵定是宫主派来抓我回去的!”
图钰说道最后,又委屈又后怕,眼里的红珊瑚伸出枝丫,长到白水银里去了,上面薄薄附了一层泪。鼻子一堵,喉咙像吞了一块砾石,说话都断断续续了。图钰更恨自己不争气,只会哭,什么事都做不好,遇见了困难只会逃避,在天上被别的兔子欺负也只能忍气吞声。他急着包住眼泪包不住,反而急得眼泪都掉下来了。
宋忠听了既担心又庆幸;担心的是天兵天将他一介凡人如何能够阻挡,接下来必须更加小心、小心、再小心;庆幸的却是还好图钰犯了错,还好自己捡到了他,还好天兵的追捕让图钰离不开自己。他觉得自己正是应了那句“人心险恶”,但却依然窃喜。既然知道了图钰有求于自己,那他便要将这个事情做好,让图钰承恩于自己,让他们的羁绊剪不开。
他靠近图钰,拍了拍他的后背,见图钰没有反抗,又大着胆子从后面将他拥入怀中,嘴上轻声说着“没事了,没事了”。图钰被抱在怀里,惊了一下,挣了出去。宋忠便做出受伤的样子:“对不起,我只是……没想到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图钰想到自己竟然对救命恩人这般不客气,当即愧疚压过了尴尬,赶忙解释。
“唉,没事。也是我的错。”宋忠懂得见好就收,也不逼迫图钰,“既然东西已经收拾好了,我就先走了吧。”说完也不管图钰的挽留,径直奔回家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