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虞老爷和千夜各自离去,假山后的黎川和芒夏才敢探头查看。
芒夏:“千夜那小贱人竟然听墙根!不知让她听去多少。”
黎川可是知道不久前,老爷与千夜上演过全武行,没成想,今日二人又跟没事发生一般,态度恢复到从前。他心下琢磨,嘴上却说:“你我又没说什么犯歹的话,听去也无妨。”大少nainai既然在虞老爷面前没有揭穿,以后也不会借题发挥。
芒夏看了看黎川,冷笑道:“你倒是护着她。那贱人在外院爷们儿面前满口浑话,老爷不让她上学;还跟冯司令眉来眼去,气得老爷打了她。如今,她又深更半夜送沐先生出内院。我看啊,大少爷早就当了王八。”她那狐媚子样,迷得府里老少爷们儿五迷三道,说不定,黎管家也馋她一身白rou。
这么多年,黎川游走于府内府外各色人物之间,就算是后院的脂粉堆,他亦能游刃有余。他深知,女人多,是非也多的道理。女人讨厌一个人,可能毫无原由,但泼起脏水,却是兵不血刃,杀人不见血。
他不欲与芒夏多说,便道:“老爷自有老爷的道理,你不要跟别人说这些,传到老爷耳朵里,让他生厌。”
芒夏不服气,小声嘟囔,“你又不是别人……我看老爷……”
黎川有些烦躁,加重语气,“祸从口出!”
芒夏的话被堵在嘴里,差点憋出内伤。她就知道,黎管家八成也被迷了心窍!
大戏唱了三天,虞府上下过年似的,人人喜气洋洋,女眷们听得十分尽兴。
虞少爷只听了小半日,便体力不支,回去了。
十五姨太诗韵与千夜年龄相仿,曾经有过几日同窗之谊。她性子活泼,看完戏,便扯着苏卿曼去大少爷院子找千夜一起玩。
虞鸣烨乐见小媳妇与府里同龄人相处,也就放她出院。毕竟是十几岁的小姑娘,正是爱玩的年纪,有几个说体己话手帕交,也是好的。
千夜、卿曼、诗韵三人在后花园赏花、扑蝴蝶、交换读书心得。
诗韵:“听说,镇子上开了家照相馆,许多太太小姐都去留影,我也想去。”
千夜对此并无兴趣,便没有接话。
诗韵试探十四姨太口风,“卿曼,你说老爷会让咱们去吗?”
苏卿曼:“你问问老爷不就行了?”
诗韵:“我不敢问。老爷最是讨厌洋人的玩意儿。”
千夜心中认同诗韵的想法,虞老爷因为传教士为虞鸣烨诊病的事,差点让她跪祠堂。
苏卿曼:“那却也未必。老爷前两年还给县里的中学捐过款子。”
诗韵睁大眼睛,“还有这事?”她忽然想起来,“卿曼,你是不是读过女校?”
苏卿曼点头,“我就是在老爷捐款那会,认识的他。”那时,校长请虞老爷上台讲话,苏卿曼远远看见。台上的男人风度翩翩又成熟稳重,很符合她对罗曼蒂克的想象。
不久后,镇上举办庙会,她与家人走散,再次遇到他。虞世安一身睿智长者的气度,知情识趣、恪守礼数,给她买了糖人,送她回家。在苏卿曼的心湖投下一片涟漪,少女情怀总是诗。
再后来,苏卿曼父亲生意失败,恳请虞老爷帮忙,并将女儿嫁给他做姨太太。彼时,她并无做人小妾的悲戚,心中却有些欢喜。
这两年,她小心应对,也确实得到虞老爷的眷顾与宠爱。在他那里,她是不一样的。
千夜没想到,虞老爷竟也有开明的一面,他和十四姨太还是自由恋爱。
诗韵也觉不可思议,“卿曼,你帮我求求老爷,他那么宠你,一定会答应的。”
苏卿曼掩口笑道:“你想留影,你自个儿去问,我不去。”
诗韵:“哎呀,好卿曼,你就帮帮我嘛……”
笑闹了一会,十五姨太忽然压低声音,神秘地说:“你们见过许老板卸去行头的模样吗?”
千夜迷茫,“许老板?”
诗韵:“庆云班的台柱子啊!《打樱桃》里的穆小姐、《霓虹关》里的东方夫人、《别宫祭江》里的孙尚香!”
千夜恍然,之前听钏儿提过,似乎很有名气。
诗韵:“今天,许老板反串武生唱《挑滑车》,那扮相真真儿俊美,一点不逊他扮的女娇娥。你们没瞧见,七姨太、八姨太眼睛都快要冒出火星子了。”
三人皆忍俊不住。她们年轻女孩爱看俏郎君,年长些的姨太太便是痴迷了。
诗韵:“昨儿个,我大老远看见许老板卸了妆面,一身长衫,竟一点不显女气,煞是好看。”
苏卿曼听罢,眼睛亮了亮,颇有兴致。
于是,三个已婚小妇人互相壮胆,一起去戏台后面偷看许老板。
虞家戏台搭在湖中水阁,阁后临时建了几座棚子,供伶人们上妆、休息。
许敬亭是台柱,拥有一间单独的棚子。
千夜三人不敢让人看见,便从棚子一角钻进去。诗韵显然早就勘查过地形,带着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