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给我吧。”
田静没给他,笑着夸他:“还是老图你记性好,你每年都来啊?”
图春拾阶而上,轻声说话:“清明也会过来看看。”
墓园里更静了,一张张脸孔凝固在一座座灰色的坟碑上,仿佛连横冲直撞的时间都被凝固了,在这里,一切都不会变了,一切都是永恒的,生是永恒,死也是永恒。
图春和田静无声地墓碑中穿行,偶尔遇到几名扫墓的男女,大家互相看一看,交换个眼神,客客气气地给对方让出一条路。
没有人在这里恸哭,哀嚎似乎只适合殡仪馆和火葬场,那里人多,悲伤的情绪更浓烈,火一烧,轰隆隆地响,催人泪下。墓园里麋集的是心里的一块块空洞,是喊不出来,哭不痛快的。
到了336号丁逍遥的坟前,田静掖了掖眼角,把百合花放下了,看着小丁墓碑前的一把白雏菊和垒得整整齐齐的数包山楂糖,说:“一定是小丁的家人来过了。”
比他们先来探望小丁的人不光带了花和糖,还带了个香炉,点了三支细线香。香烧去了大半根,香灰被风一吹,洒到了百合花的花瓣上。田静半蹲着拂去那些灰沫,摸了摸那摞山楂糖,感慨万千:“这个糖我原本也想买的,在淘宝上找都找不到,我还以为停产了。”
图春也带了香,倒了六根出来,分给田静三根,两人点上香,扇灭了火,轮流拜了拜。
小丁的照片是张彩色照,他长得虎头虎脑的,照片里的他正咧嘴大笑,一口白牙齿。田静拜完了,盯着这照片看,看久了,她笑出来:“傻死了。”
图春把那些吃的一一摆出来。田静说:“欸,你说,这些供品,晚上会不会被些野猫野狗啊吃了?”
图春说:“吃就吃了吧,他平时就喜欢喂野猫野狗,就是他们家不让养,他妈妈毛发过敏,要不他家里早开动物园了。”
田静问他:“狄秋是不是养过猫啊?”
“想养过,没养成。”
田静还蹲着,托腮看着小丁,忽然又合十手掌拜了拜,念念有词:“小丁啊小丁,你要是在天有灵,你就托个梦给狄秋,告诉他我和图春都很想他,不知道他在干吗呢,尬朋友了吗?结婚了么?中年发福了吗?”
图春拍了下她,田静吐吐舌头,站起身,一眼看到个中年妇人朝他们这里过来,手里也是大包小包的。田静忙喊图春:“图春!小丁妈妈!”
图春一仰头,小丁妈妈也看到他们了,快步过来和他们打招呼,笑容满面的:“小图,小田,你们来了啊!”
图春打了个激灵,抓着田静的手起来,田静拉着他,结结巴巴地开口:“小……小丁妈妈啊,我还以为你已经来过了,这个菊花和糖不是你带过来的啊?”
小丁妈妈一愣,说:“不是狄秋带过来的吗?你们不知道吗?他每年都来啊,每年都送这两样东西,我还以为你们是一起来的。那时候小丁落葬,他隔天打电话给我,说会带点花和小丁爱吃的糖过来。”
田静抓紧了图春的衣袖,图春缓缓地说:“我们已经很久没见到狄秋了。”
小丁妈妈笑了笑,把包放下,点香,上香,她看着图春和田静带来的小菜,对他们道:“你们有心了,你们和狄秋都有心了,谢谢你们了。”
图春点了点头,往后退了小半步,指着台阶说:“我……我去看看……找找看狄秋……”
他说完,扭头就跑,到了分岔路口,他先是往上跑了两步,心里一急,调转头,极速往山下去。田静追了上来,一声声喊他,突然她的声音一抖,图春扭头一看,田静一手抓着栏杆,一手抱着皮包,人坐在了台阶上,一只高跟鞋掉在了台阶旁的一块墓碑前。
田静挥挥手,说:“你去找吧,你慢点,我没事,就是脚别到了。”
图春心乱如麻,脑袋里也是一团浆糊,他想不明白,弄不清楚,狄秋到底去了哪里,狄秋到底还在不在苏州,苏州那么小,他能遇到路欣雅,去到哪里都能撞进那么多那么多的回忆里,为什么就是遇不见狄秋?
图春茫然地站在阶梯上,他往上看,看到田静,她正试图站起来,样子有些吃力。图春走了上去,捡起了她的高跟鞋,递给她,气愤地说:“都和你说不要穿高跟鞋了!”
田静又坐到了台阶上,她把脚往高跟鞋里塞,问图春:“你觉得是狄秋吗?”
图春也坐下了,打量她的右脚:“你脚啊要紧啊?”
田静搓了搓脚踝:“有点疼,应该不要紧,图春,你想见狄秋吗?”
“你不想见他吗?不是你刚才求神拜佛问他有没有中年发福的吗?”
田静笑了:“我拜的是小丁!”
“小丁说不定真的成佛了。”
田静瘪着嘴,和图春僵了会儿,她舒出口气,望着山下,说:“欸,图春,你见到他会怎么样?你去问小丁妈妈要个他的电话吧,来电总有来电显示的吧?你约他出来见一见,你会怎么样啊?狄秋你好,我是图春,你还记得我吗?我们高中同班过的。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