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缙他们不是傻子,顾淮三番两次的刻意挑衅,以及在看到顾城西的熹微反应之后,大喜过望,也都跟着加入“夸大夏衍知伤势”军团。
杨舒凡当即大声嚷嚷着:“小西子,你看夏衍知这气儿出多进少怕是要不行了!你再不起来可就看不见她了!”
“是啊,这夏衍知小姐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
弄清顾淮的意图,许泽言和杨舒凡你一句、我一句,完全不用顾淮再开口。
但顾淮也没闲着,时刻盯紧顾城西身上的任何熹微反应。
……
他们一口一个夏衍知,教顾城西很不安生。他觉得自己“噗通”一下沉入了江雪冬日里的湖心亭中,冰凉彻骨的水将他湮没。
浑身上下没有力气,尤其是嗓眼 ,哽着什么似的“呼哧呼哧”喘不过气,口鼻眼耳也都“嗡嗡”作响,冰凉的水更是从四面八方倒灌进入。
突然,他发现有个红衣女子在水天交接处袅娜起舞。
很眼熟,是谁?
接着一声声“夏衍知”传入他的脑海,他有些迷茫,但眼前那个红衣女子的模样却愈发模糊不清。
“对不起,城西,我护不了你,连夏衍知也护不了……不过这样也好,让夏衍知陪着你,九泉之下你也不会太孤单……”
话音一落,那个女子陡然掉进水里,姣好的面容也渐渐暴露在顾城西眼前。
出尘淡漠的气质,面无表情的脸,溢满悲伤的翦水秋瞳,那是、那是——
夏衍知!!!
……
许泽言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祁缙,没想到他平时二愣子一样木讷,但却这么毒舌,竟说出这般话来!
没等他惊叹够,就见顾城西面容陡然扭曲起来,喉哽处发出“呜”的一声,竟吐出了一口淤水。
活了!?夏衍知双眼陡然放大,静止了三秒,然后全力摆脱束缚奔向顾城西。
杨舒凡一时不备被夏衍知得逞逃脱,但是不重要了,他尤自笑得像个傻子。
谁也没有阻拦夏衍知,教她就这么扑到了顾城西怀里,身子重重砸在他心口膛上。
这一下的冲击力不小,再加上之前顾淮那一脚用了蛮力,堆积在一起,致使顾城西闷哼一声,尽数呕出卡在嗓眼的泥水,身子也跟着痉挛了好一会才缓过来。
他睁开有些涣散的双眼,入目是悠悠的蓝茵天,然后有一颗黑乎乎的脑袋探了过来。
他双眼看东西很是模糊,一时之间没看清那人的面貌,只是那一声声悲怆的“顾城西”他很熟悉——
是夏衍知。
只是,为什么她的声音听着有些怪异?陡然间,他想起了刚才恍恍惚惚间听到的话——夏衍知要咬舌自尽!
他心头一慌,嗫嚅着惨白的双唇想要说什么,但却发不出声,只是开开合合、来来回回念叨着什么。
夏衍知离他很近但还是听不清,于是俯下身将耳朵凑到他的嘴边,当她听清楚他说的话之后,控制不住地潸然泪下。
因为他反反复复说的,就是她的名字——知知。
百感交集。
夏衍知像个稚儿似的贴着顾城西号啕大哭,泪水、口中的血水,连带着顾城西吐出的泥水混杂在一起,汇集流淌。
不远处传来救护车“bibubibu”急促的声音,还有红蓝交替闪烁的灯焰,但是原先还在河畔哭哭闹闹、悲悲喜喜的五男一女却陡然间消失在原地……
而与此同时,医院里陡然出现五个外形靓丽、芝兰玉树的男女。
唯一的女人身形很是狼狈,衣襟、嘴角满是鲜血,但却吐字清晰、铿锵有力道:“医生——医生——救他!快来人救他——”
摩肩接踵,白影娑娑。
顾城西恍惚地躺在医疗床上,双眼失去焦距,开阖的双唇里反反复复念叨着一个名字——知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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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城西头脑昏沉、脑仁胀痛,鼻息间还满是刺鼻的消毒水味。他难耐地皱紧了眉头,然后喊着“知知”倏尔睁大了眼睛。
“醒了?”
顾城西循声望去,顿时满身防备,但还是不禁问道:“知知在哪?”
顾淮无视他戒备的模样,径自嗤笑道:“你问我?”
“对不起,城西,我护不了你,连夏衍知也护不了……不过这样也好,让夏衍知陪着你,九泉之下你也不会太孤单……”
祁缙的话陡然闯入脑海,再联想起他们说的知知咬舌自尽……
顾城西一个激灵,赶忙拔掉手背上的针头、掀开被子麻利起身,但却被顾淮冷着脸叫住:“你知道她在哪?”
顾城西走到门口的脚停了下来,他冷着一张没有血色的脸问道:“她在哪?”
顾淮“呵”的一笑,满脸讽刺地看着他:“现在急了,早些干什么去了?”
“顾淮!”顾城西冷喝一声,静了几许然后垂下头颅低声哀求道:“她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