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一下。我先下班,姥姥生病住院了,我得去陪陪。”
陆柏乔抬抬手表示没问题:“去吧去吧,晚点过来值夜班。”
周莜比手势表示OK,双手往白大褂里一插,旋即风风火火地走出了门去。她的长发在空气里甩出了一个响指,干脆利落。陆柏乔冲她消失的方向看了两三秒,这才低头查阅手里的文件。
两人今晚上大夜班,主治医生他俩并不熟,也没好意思求人家让一张床出来,所以陆柏乔和周莜决定在最舒服的门诊房间里待到天明。即便如此,他俩也不可能睡得着,六月近暑,人体浮躁,很容易出些小病小痛。话虽如此,一年四季好像都这样。
少了李跃这个纽带后,陆柏乔和周莜之间变得疏离了不少,平时在一起吃饭的次数都急剧下降。周莜毫不在意,一个人端着盘子走到小座位花三五分钟解决了就走。陆柏乔还想着要和她一块儿吃饭,但其他部门的人根本不理睬他的想法,捉到就拖去别桌。
周莜是个牺牲品,自愿牺牲的牺牲品。陆柏乔心中的罪恶感由此更深了一层。
买了两杯星冰乐,陆柏乔一只手拿着一杯,穿过马路回医院。走到大门口的时候,辛海正好从楼上下来,拍拍他的背:“我先下班了,你好好干啊。”
陆柏乔“哦”了一声,身子往门诊部挪动着,脑袋却偏向辛海离开的方向。辛大仙飞奔出门,跨上武玄的摩托车,戴好头盔拍了拍恋人的腰,搂了上去。
转头回来,周莜正好走到陆柏乔面前,从他手里接过星冰乐,默默吸了一口。
“唔,谢谢啦。我最喜欢抹茶味的,如果能加红豆就更好。”她找到皮夹想给陆柏乔零钱,却摸出了一张会员卡,“哎,忘记我还有这个了。下次我再请你吧,拿卡可以买一送一。”
她还在絮絮叨叨说着,陆柏乔却觉得肋间神经一点点痛起来。他不敢喘气,站在原地只能听到自己如雷的心跳声。周莜浑然不觉,一个人往门诊室走。
陆柏乔没病,他还活得下去。只是难受,一时无法呼吸。
辛海是他朋友,周莜也是他的朋友,他们和他都生活在同一座城市里,每天甚至还吃一样的食物喝一样的水。但这两人的遭遇对比太过鲜明。
辛海是多幸福啊,周莜是多坚强啊。作为中间人的陆柏乔,既能体会到他的快乐,又能体会到她的悲痛,这才是最残忍的事情。所以陆柏乔内心极度摇摆,伤心但又哭不出,憋得难受。
人和人,怎么就有这么大的差距呢。明明都是好孩子,却拿不到同样的分数,幸福的人半梦半醒,不幸的人却只能抱着残存的希望摸爬滚打。
人生有千万种发展,千万种可能,随之能衍生出来兆亿个可歌可泣的故事,都是得已与不得已。体会过极乐与死痛,才会明白这才是“活着”的美妙。
明天是什么样谁都不知道,不是很让人惶恐吗?但也让人心生期待。
早上六点半,急诊进来了一位高龄孕妇,一直在嗷嗷乱叫,十分惊恐地抓着自己丈夫的耳朵,扯得后者龇牙咧嘴,还不敢离开。
陆柏乔立刻联系孙姣莓,请她赶快到医院来,查看是否有手术的必要。两人正忙得团团转的时候,周莜的手机又“哔哔哔哔”响了。
她不耐烦地掏出来,本想直接按掉,一看之下却大惊失色,转头对陆柏乔说:“我姥姥那边出了事,你先撑着,我去去就回!!”
陆柏乔还想喊住她,话却堵在了喉咙口。咬咬牙,转身对孕妇家属说:“麻烦留一位先陪着,其余的请先跟我去办理入院手续。”
出了门的周莜足底生风,往楼上的病房跑去。她的手机和医院的设施是通过程序联通的,如果病人心跳血压出现问题的话手机能第一时间收到反馈。
她的姥姥是肺癌晚期了,前年查出来三期,做过几次化疗,年初又因为胸腔积ye和心包积ye入院抽了水,后来频频出现呼吸衰竭,肺部感染,现在也只能靠呼吸机勉强维持生命体征。
她到病房的时候,发现竟然没有一个护士在房内,就连隔壁床的病人也不在,床上平平整整,竟是转去了别的病房。
她焦急地查看姥姥的病情,发现她全身浮肿,人已经休克,心电监护仪上心跳已经归零了。周莜朝走廊大喊着:“有没有人!过来帮忙!推台除颤器过来,搭把手啊!!”
喊完她就翻上病床做心脏按压,希望能让自己的姥姥的心跳重新恢复。
她这么按着,按着,按了十分钟,还是等不来人,实在等不及了,跳下床跑出去,在同楼层的病房里狂奔着搜索,终于找到了一台除颤器,赶忙往病房里推。
可就在她拿起仪器准备Cao作的时候,门外晃晃悠悠走过来一个人,打着哈欠,往门里看了两眼。
“别费劲了,老人家前两天清醒的时候都说了,不要抢救。”
胡安的刷手服皱巴巴的,他理了理头发,靠在门边。
“你怎么知道我姥姥想什么说什么?你有什么资格代替她说话?”周莜气得眼泪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