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乔还以为章天笑是来解救他的,没想到反而塞了个更大的麻烦给他。只能默默在心里翻个白眼,接下话来送走了章天笑。
陆柏乔把好几个盒子放在手推车上,从心内科走到神经内科,又走到了风shi免疫科。他迈动两条腿,从楼上一路扫下来,渐渐发现这活计也挺乐呵。送人玫瑰还手有余香,更何况是小百块的礼盒呢。这一路送过来,也收获了不少笑容。
说不定章天笑也是给他一个积攒人缘的机会。
推车渐渐空了,他把最后一个礼盒抱到陈北海的办公室,笑着和陈主任打过招呼,就往外面走,然后,毫无征兆地,一头撞上了厉柯严。
“……我说咱们俩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过节啊?怎么老是能在医院里撞到你?”厉柯严手里拿着一份报告和几张片,摸了摸自己被撞疼的下巴。
陆柏乔心里正高兴,这么被厉柯严一怼顿时无语凝噎,一脸似乎即将智障的样子。不过他想了想,给厉柯严做饭能省下自己买菜的钱,就把表情憋了回去。
“哦,正好。小姑娘你在门外等会儿啊,我有事找你。”厉柯严拍了拍他的头,带着恶意把陆柏乔的发型弄乱,就进了陈北海办公室,顺便把门带上。
陆柏乔一瞬间愣了,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他站在原地突然一瞬间胸闷气短,心脏抽搐了一下,他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气,这才缓过神来,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日期。
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了。
厉柯严出门的时候看到陆柏乔正蹲在地上双手拿着手机傻笑,突然有点想走过去踢他一脚。……哎,不能这么幼稚,好歹一届主治大夫呢!
按下这个念头之后,他便对陆柏乔说:“那个糖尿病足你带过来的?就那个十六岁的。”
“是的,有什么情况吗?她怎么样了?”
厉柯严把文书报告递给他:“很不好。她之前可能受过伤,但没有好好处理,现在坏疽已经深入了,我们几个医生讨论过,动脉重建已经没什么可能性,还是截肢吧。”
“不过她也真是厉害啊,这疼了多少天了都没来医院,一直挨着。父母也不知道干什么的,都没发现女儿身体不对头?”
厉柯严絮絮叨叨,带着陆柏乔去病房。他在前面走着,完全没注意到陆柏乔此刻的表情。他也不会注意到,不然故事篇幅也不可能有这么长了。
医院处处都有让人唏嘘的事情,容易冲淡一直待在这里的人们的记忆。时间连死亡的悲伤都能连根卷走,却唯独带不走一样东西。
“你还有脸了你?!是不是之前的教训没吃够?成绩不好,天天想着搞些有的没的,这回连离家出走都敢了?谁给你的胆子??”
两人刚走到病房门口,就听到一阵稀里哗啦砸碎东西的声响。厉柯严赶忙进门查看,陆柏乔也跟了进去。
女孩叫张珏,此刻正抱着双膝,双肩耸动,她在哭泣。厉柯严和赶来的护士马上劝阻张珏的父亲道:“哎您也别气了,孩子还小,有点脾气也是正常的。这找回来就好了,多气伤身。”
张珏看到陆柏乔来了,眼神竟小小亮了一下。厉柯严看到了她的表情,于是把自己学生推出来当挡箭牌:“张珏,你看陆医生来了,也别哭了啊。过会儿让他陪你吃饭。”
“诶?我……哎哟!”陆柏乔还想说什么,就被厉柯严拧了一把。
这我还成全程陪护了不成?陆柏乔想问自己的导师,厉柯严悄悄凑过来,在他耳边说:“我要和她讲截肢的事情了。你先出去。过会儿安慰就只能你来了,我把她父母带走。”接着就拍了他两下,把陆柏乔推出门外。
厉柯严知道陆柏乔是个非常人道的医生,各种方面。而自己却是个非常不人道的医生,最近他也慢慢对这样的搭配满意起来。个别情况下,一些病情过于严重的患者会一时无法接受眼前的状况,在心理医生还没到位的时候,自己这个通人情的徒弟姑且可以顶一阵。
当然如果是像今天这样的,可能心理医生还没有陆柏乔亲自上阵来得有用。张珏似乎对救下她的陆柏乔有好感,那只能盼望着陆柏乔能说些好话了。
厉柯严不带任何情感地,快速地,通俗易懂地说了一遍张珏的病情,然后趁两位中年人还在愣神的时候,说要和张珏父母详细谈一下手术细节和预后工作,就飞快把陆柏乔替了进来。他可怕看见小女生的哭脸了,特别是面对生老病死的时候。
人为什么这么脆弱呢。
陆柏乔关上门,看到旁边病床上的几个病人终于不再探头看热闹了,于是走过来给张珏把帘子上。他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此时他的脑袋还有些混沌。
谁叫厉柯严刚在他耳朵边说了话呢。撩了就跑。
他感觉自己的脸皮还有些红,但这可不是瞎想的时候,拉回来拉回来!他拉过来一张板凳坐下,看向病床上的少女。
“陆医生,你是不是害怕厉医生呀?”病床上的张珏问他,脸上虽然带有泪痕,表情却完全变了。
陆柏乔感觉像见了鬼一样,不仅是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