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遵去了门外。
“恕我直言,他这种状态,有点像……”
“像什么?”
“植物人。”
杨亦遵一愣。
屋内的苏景仿佛是感觉到了什么,透过玻璃门回过头来,与杨亦遵对上视线。
杨亦遵皱眉:“但他没有外伤。”
“造成这种病症的原因,不一定是物理伤害,也有可能是别的,譬如心理疾病,化学伤害,辐射,等等,都是有可能的。”
“麻烦您逐一排查,一定要让他醒过来。”
“我尽力。”
天下着雨,夏为打着伞在墓碑前烧纸钱。
秋雨淅淅沥沥,冷风阵阵吹来,冰凉的雨水斜打在夏为的肩膀上。黑色灰烬被风卷起,吹得到处都是,夏为用手小心护住火苗,不让它们被雨水沾shi。
这不是任何一个和祭奠沾边的时节,墓园里一个人也没有,四周非常安静,只有风声和雨声互相交杂。
夏为烧完纸钱,对着墓碑沉默了很久,发出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息:“您还认得我吗师父?我是岳木。”
寂静的旷地里,回答他的只有呜呜的风声。
“认不出来了吧,”夏为自嘲地笑了一声,“我有时候也认不出来。”
风渐渐大了起来,将他的刘海吹得凌乱,夏为低下头,他以为他会有很多话想对叶老说,说这些年的遭遇,说自己的困惑,但此时望着石碑,他发现自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既然回来了,为什么不公开身份呢?”后方忽然传来一个女声。
夏为猛地站起,回过头,紧盯着来人。
“这么如临大敌的样子干什么?”钱颂大步走过来,“不认得你师姐了?”
“你……”夏为脸色苍白,语无lun次。
“怎么,我认出你很奇怪吗?”钱颂失笑。
“我……”
“和杨亦遵那个插队的不一样,我可是从你大一就认识你了。”钱颂走上前,将一捧白花放在墓碑前,转向岳木,“上一次我就觉得你的样子很奇怪,没想到居然是真的。知道师父忌日的人也许很多,但知道师父生辰的,这世上应该只有我和岳木了吧。他老人家过的是农历,连身份证上的日期都作不得数。”
看着夏为一脸僵硬的表情,钱颂叹了一声,严肃地问:“岳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夏为看着钱颂严厉的眼神,就知道他已经藏不住,只好和盘托出。雨还在下,墓碑前,两个人面对面,真正成了久别重逢的故人。
“……大致就是这样,其他的事情,我还在查。”夏为道,“至于我为什么会在夏为的身上醒过来,我也不知道,很匪夷所思吧?”
钱颂听得不寒而栗,她当了近二十年的警察,见过的灵异事件太多了,但大多数最后都被证明是背后有人在捣鬼,这是第一次,她搜索遍了她生平所有的学识和经验,也无法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如果此时站在她面前的人不是岳木,而是别的什么人,她肯定会直接上去一个擒拿将他放倒,再以传播封建迷信为由将他逮回局里进行唯物主义科学论的思想教育。
“那……夏为去哪里了?”
夏为哽了一下,只摇摇头。
“这太不可思议了,我知道植物人能苏醒,但从没听说过醒来之后会变成另一个人,要不是亲眼所见,我真的……太难置信了……”
“夏为不是一开始就是植物人状态的,车祸后,有一段时间,他是清醒的,有时候我去看他,他还会缠着我给他讲故事。后来,他开始变得嗜睡,我每次去,他几乎都在睡。他的睡眠时间越来越长,到最后,就变得长睡不醒了。
“也许,那时候,他的灵魂就已经死了,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慢慢死去,而作为兄长的我却一无所知,甚至以为他在接受很好的治疗。”
钱颂将这番话消化了很久,抖着声音问:“那你呢,你现在身体怎么样?”
夏为眼里闪过一丝犹豫,说:“我很好。”
“既然回来了,一定要好好活着,师父也盼着你好呢。”
夏为点点头:“嗯。”
哪怕是心理素质过硬的钱颂,一时之间听说了这样的事情,也有些失态,擦着眼眶问:“你不打算公开你的身份吗?”
“我会被关进Jing神病院吧。”
“那你和杨亦遵……”钱颂迟疑着问,“那孩子不知道吗?”
夏为这次沉默的时间比任何一次都久,半晌才开口:“这十年的时间,已经让岳木在他心里活成了神,而我只是凡人,到不了那个位置。”
“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什么了?”
夏为只是摇头:“师姐你就别问了。”
“好,那我只问一句,”钱颂看向他,“你现在,心里还有他吗?”
夏为沉默许久,终究还是点了头。
钱颂轻叹:“那就行了,人的一辈子就这么长,找个机会,好好跟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