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了前头的马车,楚惜却还立在原地,目光凛冽如刀,直向许风射来。
但许风并未将他放在眼内。他暗自调息,发觉内力完全被制住了,就算没有柳月看着,他也逃不了多远。
那边柳月上了马车之后,车里响起一阵压抑过的咳嗽声,接着是柳月低低的说话声,但因隔得太远,许风听不清她说了什么。
没过多久柳月就下了马车,面上神色难辨,对楚惜道:“宫主已吃了药,赶紧去临安罢。”
楚惜又狠狠剜了许风一眼,这才回了车上。
马车重新上路后,行得比先前更快了,一路颠个不停。柳月原本还同许风有说有笑的,这时却沉着气不再吭声了。
许风料想那人的伤势更重了,却忍着没有打听,隔了一会儿,听见柳月开口道:“宫主吃的那药,乃是我极乐宫的秘药,能在短期内激发人的潜能,可药劲一旦过了,就是油尽灯枯之象了……我劝宫主别再服药,可是他说……”
柳月停了一下,转开头看向窗外,接着道:“他说,楚惜已视你为眼中钉,他若死在这里,怕我一个人护不住你,所以无论如何,也要撑到临安。”
许风听后一言未发。
他缓慢地握起拳头,觉得指甲深深陷进了rou里。
临安城离得不远,他们这般紧赶慢赶,到第二日也就到了。极乐宫在临安原有一处分舵,但出了秦堂主这个叛徒后,那地方也弃置不用了,另换了一处据点,由林公子主持大局。
他们到的时候正是夜里,得知宫主重伤,众人皆乱成了一团。许风没见着林公子的面,只被安排住进了一处小院里。说是暂住,但外头有人守着,也就形同软禁了。
当夜不断有人在隔壁院落里进进出出,偶尔传来楚惜骂人的声音和徐神医叫人取针取药的声音,到了天亮才消停一些。
许风连着几夜没有睡好,因为不能出去,只能从给他送饭的小厮嘴里听到些只言片语,什么“宫主一直昏睡不醒”、“宫主又吐血了”或是“楚堂主气得拿鞭子抽人”之类的。
如此过了数日,徐神医倒是过来瞧了许风一回。他一进门就拉长着脸,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说:“臭小子,我当初真不该一时心软给你治病,如今惹上了这样的煞星,真是甩也甩不脱。”
许风给他倒了杯茶,道:“你跟他们不是一伙的吗?”
徐神医正喝着茶,被他气得呛住了,一边咳一边说:“我若跟他们……咳咳,是一伙的,那姓楚的怎么会拔了剑架在我脖子上,说我要是救不了他们宫主,就杀了我给他陪葬。我好好的行医治病,小小赚些银子而已,这是招谁惹谁了?真是无妄之灾,无妄之灾。”
邪道之人行事就是如此,许风早见怪不怪了,握着茶杯问:“那你究竟救得了他吗?”
徐神医捻了捻胡子,说:“若非我妙手回春,他能活到现在?只往后却不好说了,他若是这几天能醒过来,自然还有得救,若是醒不过来……”
他没再说下去,叹了口气道:“总之听天由命吧。”
徐神医的性命现在同那人拴在了一块,自是半点也不敢轻忽,跟许风略说了几句,就急着回去煎药了。
许风没有起身送他,仍旧握着杯子坐在桌边,待徐神医走后,他的手才一颤,将杯中的茶也打翻了。他却没有理会,反而脸色发白的伏在了桌上。
又是月初,他体内的蛊虫之毒如期发作了。
这回疼得比任何一次都要厉害。许风的鬓发很快就被汗水打shi了,他捏紧自己的手腕,死咬着嘴唇没有出声。
以前出声叫痛,是因为知道有一个人会心疼他。
如今却没有这个人了。
无论从前吃过多少苦,一旦知道有人宠着自己,就难免变得金贵起来,一点点疼也受不住。现在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顿时又被打回原形,再怎么痛也只能忍着了。
许风疼了大半夜,中途似乎晕过去了一回,后来又挣扎着醒过来,给自己倒了杯水喝,方觉得好受一些,硬撑着躺回了床上。
他这一觉直睡到第二天下午,送饭的小厮来了两次,都没有将他叫醒,最后是被屋外的喧闹声惊醒的。睡着时还好些,一醒过来,手腕处那种被万虫噬咬的痛楚便又席卷而来,疼得他再也睡不着了。
外头又吵得厉害,不知出了什么事,许风想了一想,还是掀被下床,起身去看个究竟。
他昨夜出了一身汗,衣服shi了又干,黏在身上极不舒服,但他也没力气再换过一身了,就这么走过去开了房门。
他住的院子地方不大,这时却有两个人在院中打斗。
一红一白两道身影,红衣的楚惜一手握剑一手使鞭,招式迅捷无比,看得人眼花缭乱。另一个白衣人却无兵刃,空着一双手与他过招,竟是丝毫不落下风。
许风定睛一看,才发现这白衣人正是那位最得宫主宠幸的林公子。他久闻林公子的大名,今日在近处见了,果然是个芝兰玉树般的人物。楚惜相貌虽好,但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