腻?当即收拾行囊退了客店,朝庐州的方向快马疾驰而去──
<颜门血>
一
柳行雁和杨言辉抵达庐州的时候,被汤药吊着的陆逢已经只剩下一口气了。
他逃出火场的时候被烟呛得厉害,嗓子坏得差不多;还是颤抖着手沾着血写下一个“柳”字,照顾的人才连蒙带猜地想到了柳行雁身上。
陆逢曾是探花郎,不说如何俊美,总也称得上“风度翩翩”、“器宇轩昂”。可驿站大火后,他虽侥幸留得一命,被烈焰灼烧的半身却已蜷缩焦黑、难称人形。如非另外半身尚算完好,恐怕还需费点功夫才能辨认他的身分。
因陆逢此刻的模样着实狰狞、身上又因伤口溃烂隐隐透着腐臭,饶是杨言辉心中早有准备,进门时仍不由给骇了一跳。瞧着他浑身寒毛直竖的样子,柳行雁有些莞尔又有些心疼,不由道:
“不如你到外头候着,此处由我来便好。”
“不了。”少年深吸口气、猛地摇了摇头:“只是一时被吓着,没事的。”
“真不舒服也别逞强。”
柳行雁本还想加一句“知道么”;但看杨言辉努力适应的样子,还是憋下了那老妈子般的一问,领着他走近了床前。
许是听到了二人的对话,原本一动也不动的陆逢倏地掀开眼皮。一好一坏两只眼睛同时对向两人所在的方向,一瞬间Jing光暴射,竟一面发出怪异的“赫赫”声、一面用半边身子将自己支了起来!
杨言辉不免又小小惊了下,却旋又转为思量,似在考虑是否该上前助他坐起。早有所料的柳行雁伸手拦了住。随后,男人抬足近前,在距床两步处停了下来。
“有什么遗言便直说吧。”
他道,并不因对方人之将死便温言以待,“你努力撑到现在,想来不只是为了出一口怨气。”
很难形容此刻的陆逢是什么样的表情。
他脸部抽搐、像气愤又像悲伤,完好的那只眼睛却隐隐浮现了几许泪光。干裂嘴唇几度张阖,几乎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才从近乎失声的嗓子里挤出几个气音:
“建兴……二……三……颜……案……”
柳行雁皱了皱眉,确认道:“建兴二三……建兴二十三年?沿岸……是哪里的沿岸?”
陆逢又“赫赫”地发出几个音节像是回答,却还没等听的人分辨清楚,他便腿一抽、头一歪,就这么睁着眼断了气。
柳行雁的眉头因而又蹙得更紧了些,但还是上前替陆逢闭了眼,才招呼杨言辉出了房间,回宿处洗漱更衣了一番。
负责招呼的地方官员颇有眼色,不光将房间收拾得干净舒适,还在澡盆里搁了柚叶让他们去去晦气。不过柳行雁满脑子尽是那不明所以的“沿岸”二字,连桶里的水凉了都不曾发觉;还是久未听到他动静的杨言辉敲门询问,他才边说声“好”边跨步出了浴桶。
他不曾想到的是:门外的少年将他的“好”当成了“可以进门”的意思,也没多想就推门进了屋,结果与男人赤条条的裸躯对了个正着。尤其柳行雁正巧一脚跨出浴桶,胯下那物全无遮挡,更让少年脸上一时青、红、白交加,足足愣了两三息,才猛地摔上门、半是尴尬半是羞窘地道:
“抱、抱歉,柳大哥。我来得不是时候,晚些再过来好了。”
柳行雁本想说“不要紧”,但想到少年“Jing彩”的脸色,还是换作一句:
“不必,我换好衣裳便去寻你。”
“知、知道了……那我先回房,晚点见。”
说完,杨言辉也没等他回应,便“跶跶”地跑回了隔壁。即便隔着道墙,单听那匆匆忙忙的步伐,都能教柳行雁想象出少年此刻惊慌失措的模样。
原有些沉重的心境不觉一松。
小半晌后,换上一袭便袍的他来到少年房前,边敲了敲门、边唤道:
“言辉?”
“……来了!”
伴随这一声应,桌椅碰撞声和有些急促的脚步声接连传来。似曾相识的情况让柳行雁有些无奈;眼瞅着房门由内而启、杨言辉微微发红的面颊随之入眼,他迟疑了下,还是忍不住伸出手、在少年微带shi气的发上轻揉了揉。
后者的脸因而又更红了几分──羞的。
“柳大哥怎么又揉我的头?”他嘟囔着抱怨道,“都快揉成习惯了。”
“……讨厌?”
“也不是……”
少年挺实诚地摇了摇头,“就是有种被当成孩子的感觉……可我都快二十了;换作那些成婚早的同龄人,家里孩子只怕都能打酱油了。”
杨言辉大约只是单纯感慨,但柳行雁听着,不知怎地就想到了两人差了少说十三岁的事,心中不由有些微妙。
他近来的确越发想宠着少年;可要说将对方当成“孩子”看待,却是万万没有的──不说少年行事颇为成熟;若他真有那种“为人父”的心境,哪还生得出“该不该与对方试试”的念想?
想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