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要是以前,沐儿看了也就看了,可经过红荔嬷嬷一番教导,她倒看出来了,千香给她用的东西,按的都是良媛的分例。
大概那天太子跟她吵架时,千香也在场,知道太子是想给她一个良媛的位份。
她突然觉得这宫里怪有意思的。红荔嬷嬷之前教她那些琐碎的规矩,其实还真有用,千香这个人大概比较在意规矩。
她不动声色地洗完,又用流采替她准备好的脂粉匀了面,便要起身告辞。
千香规规矩矩地道:“夫人不在这边用早饭么?殿下说……让开了后面的玉堂殿,夫人可以搬些日常用的东西来,不必一趟趟去临华殿取。”
沐儿一怔。
玉堂殿并不是单独一处的宫室,而是神仙殿里面的一处小殿。就在大殿正后方。
他要她搬来?他说过三十年不进临华殿,自然不可能自已食言打脸。可她有什么名分,可以随随便便地住进神仙殿?
她侧眼看了看时辰:“玉堂殿的事暂时不必管。等我今日从凤仪殿学完规矩,再来跟殿下商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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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香脸上没露出半点意外,还是平平静静地。
只是心里到底免不了想,玉堂殿,这处地方,若是太子妃跟太子殿下将来感情好,给太子妃起居也不为过。太子叫沈夫人把东西送来,这要搁寻常夫人身上,怕不激动得立刻收拾了往玉堂殿搬。可这沈夫人竟说还要跟殿下商议?怕多半是不知道这玉堂殿是什么地方吧?
她想了想寒碧暗中使绊子后的下场,道:“夫人,玉堂殿就在这大殿后头,有回廊连着大殿,便是雨雪天气,两殿来往,也不影响,极是方便。”
没想到她说完,就见沈夫人笑了笑,伸手握了握她的手,道:“多谢你提点我。我也没什么好东西,这朵花儿是我自己亲手做的,送给你戴吧。”
说着,从头上拔下了一朵嫩粉色的四季海棠绢花。
千香忙行礼谢过,可心里却有些不舒服。这沈夫人可真小气,殿下之前赏她的东西那么多,更是直接给了两千两。居然这样就想打发了她?她在神仙殿可是仅次于寒碧的司帐姑姑。寒碧一走,她就是头了。连她都不知道笼络,还配叫什么西霞夫人?她可不认那些嘴头上的虚情假意,只认真金白银。
可等那朵花儿拿到手里,她才发现,这花儿并不是纯绢布的。一层层的粉红绢子上,撒着些珍珠亮粉,好像小小的露水,中间的花蕊,镶的是一块指甲大的黄色琥珀。虽不极贵重,却也不便宜。最难得的是,世间怕只此一朵。
她低头看着手中的绢花,手背上,仿佛还留着刚才那如暖玉般的触感。
她不自在地把手背在衣摆上蹭了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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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儿到底没在神仙殿用早饭。
一来,她现在被云家姐妹养刁了嘴,二来,最要紧的是,她听红荔嬷嬷说了那么多宫中往事后,对于吃什么东西越来越谨慎。就算是在神仙殿,寒碧虽然被撵了,保不齐还有跟寒碧差不多,看她不顺眼的人。若是真给她下了什么绊子,她上哪里喊冤去?
她回到临华殿,全福亲自站在门中迎接。他现在心里那个美。他家夫人真是太厉害了,这一个月没白等。一出手,就直接留宿神仙殿,还是在宣布启动东宫选秀的这一天。殿下简直就是在昭告天下人,不管有没有选秀,他家夫人都是东宫头一份。
云家姐妹问过沐儿还没吃早点,立刻欢天喜地地端出自己Jing心准备好的早点。
一碗红油鸡脯rou小馄饨,配着外焦里软,金黄酥香的胡麻饼,还有七八小碟子的配菜。
沐儿美美地吃了一顿,又带着流采到净房去洗澡。
流采一见她身上的痕迹,就哭了:“呜……殿下真的好狠心呀。竟然拧得夫人全身一块块的青红。”
沐儿红着脸,摸摸脖子上的咬痕:“别提了。跟狼似的。不过……流采……你可别往外说呀,跟任何人都别说。这事儿,只有咱们俩个知道。”
流采抹了把眼泪,重重地点了点头,把她家夫人的委屈全咽到肚子里。可是从此看太子的眼光就有点怪怪的,这是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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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早上吃得晚,中饭她也往后拖了拖。吃完饭,跟流采挑了衣裳,准备去凤仪宫。流采还特意找了个紫貂围脖,好帮她挡住脖子上太子施暴的痕迹。
沐儿到了凤仪殿,一进屋,一股热气袭来,才发现自己不该戴这个紫貂围脖,太热了。取下来,好像也不怎么对头。
她只得硬着头皮戴着,坐下听课,不一会儿,额头上就冒出了细汗。
这一屋子都是老人Jing,可不像流采未通人事。当下全看出来了。立刻就有人溜去了东宫,也不用特别打听,这事早已经满城风雨。回来就趴红荔嬷嬷的耳边,轻轻说了几句。
沐儿见那老太监一边趴红荔嬷嬷耳边说话,一边还拿眼角含笑看自己,羞得恨不能钻个地洞缩进去,不见人。
红荔嬷嬷听完,看向她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