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怕只是酒Jing让他产生了幻觉。
他只是想要确认,那真的是顾锦年。他真的主动联系他了。
好像就因为这顿酒,圆了他一个小小的梦。
张远看着陆拾有条不紊地和顾锦年聊天,最后结尾,他说了一句废话。
那句废话,让张远觉得,就是一直忍耐克制的他,想在生日这天,跟顾锦年撒个小小的酒疯。
他说:“我可能有点喝醉了。”
顾锦年不一会儿就回了。
他说:“你喝水喝醉的吧。”
然后不久,他又补了一刀:“我觉得人是不会喝醉的。”
张远当时都觉得这场面太过惨烈了,他都不忍去看陆拾的脸色。他只能假装自己什么也没看到,静悄悄地又回自己沙发坐着。
陆拾的生日愿望其实就那么小,他就想要顾锦年一句安慰的话。
可他就那么硬生生给了他一刀,在他十八岁那天的生日上。
如今,张远看着顾锦年,他觉得这个人简直不要脸到极致了。
他凭什么把陆拾招之则来挥之即去,就凭陆拾喜欢他吗?
他当年那样对待他,今天却一副疯狗发情的模样想要吻他。
如果可以,张远想打顾锦年,把他摁在马路牙子上狠狠地揍一顿。
但他不能,那样无疑是暴露到了陆拾陈年旧疾,那只会让陆拾更加难堪。
他只能郑重望着顾锦年,再一次警告他。
“顾锦年,你不是个懂得惜福之人。你脸上就写着野心勃勃,寻寻觅觅。你会为谁停下来?”
最后他替陆拾做了决断:“你想玩男孩子也可以,但我求你放过陆拾,他心里有喜欢的人。”
第17章
那一夜,顾锦年不打算睡了,他也知道自己根本睡不着。
张远的话虽然没有让他觉得天塌地陷,但确实让他心中的那一束本欲熊熊燃起的火光霎时熄灭。
陆拾有喜欢的人了。
男人还是女人?
顾锦年想到这个问题是,觉得自己真远不如张远看到通透。
是啊,男人、女人又有什么关系?
反正不喜欢你。
他想起今天下午在湖边的事,他不知道张远是怎么看到了那一幕。
他还想,张远那时候会不会用兜里的手机偷偷拍下了那一幕。如果有,顾锦年想看一看那张照片。
他想想那张照片里的自己,究竟是一副什么面目。
他是如何急不可耐地望着陆拾?
他又是如何地恐慌犹豫终难落下那一吻?
他想看看自己看着陆拾的眼神,他想看看那一幕里,那个男人究竟是用什么的样的眼神看着他。
他想看看那个男人还有没有救。
他当然知道张远没那么无聊,就算张远真的无聊,像这种恶心的东西,他就算真的一时兴起照了下来,也不会让它留在手机里。
对,顾锦年觉得自己恶心。
他这一辈子第一次用这个词来形容自己。
他觉得自己真的太差了,好像从没这么差过。
他怎么能因为自己一时兴起的喜欢,就想去吻他。
他揉了揉额头,他跟自己说,就到此为止吧。
他翻个身,准备在强制性让自己睡一会儿,毕竟明天还要赶回去。
可就在此时,他听见屋外传来一阵动静,但声音却并不大。
或许就是天意让他看到那一幕吧,他居然平白会因为那并不怎么明显的响动而莫名不安,最后还是决定起身出门查看。
他推门出去,想借着手机的光一探究竟。可这一看,却让他心中猛然一震。
月夜之下,他看见陆拾一个人抱着个酒瓶子,坐在石桌前埋着头哭。
他哭的太用力了,清瘦的脊背似乎都因为他的用力而在铮铮作响。尽管他强忍住不发出哭声,但顾锦年还是在屋里听到了细微的响动。
顾锦年想不通,他为什么会哭成那个样子,那个样子不像他印象中的那个云淡风轻的陆拾。
到底是什么样的无可奈何,可以让那样一个他哭成这个程度?
顾锦年不知道,其实刀子扎在人的身上都是一样的痛,但并不是每个人被扎的时候都会哭。
可是就是有那么一天,因为某种契机,所有的伤口都在一瞬间集体爆发,好让人把平日里攒起的那些泪水,一次性都流干净。
酒Jing就是陆拾的契机,捅他刀子的人是顾锦年。
陆拾已经放下,但他没有忘记。他只是让他自己意识清晰的时候不去想起,但现在酒Jing已让他的高筑起坚强土崩瓦解。
他的记忆又变得不堪起来,他控制不住自己去用它折磨自己。
他觉得自己这样特别傻,但是他绷的太久了,他一直都很累。
顾锦年怔在原地半晌方才悄悄靠近陆拾,拿过他手边的白酒酒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