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晓松小声嘀咕,“刚才去撒尿的时候碰到老冯,他儿子跟园园一个班的。听说……,最近有人举报说方老师是个变态,学校正在处理这事儿呢。”
“胡扯!”赵卫国脸色骤变,额头上筋都暴起来,“老冯那张嘴跟娘们似的,说话能信么!”
“真的!”王晓松拽住转身要走的赵卫国,“你别看那方老师外表看起来挺斯文的,人不可貌相的,听说老冯他老婆和几个学生家长去学校打听过了,真有那么回事的。而且学校好像已经打算把方老师……喀!”
王晓松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他们学校也不看看方老师平常的表现么?方老师招谁惹谁了,就听几个三八在背后乱讲几句?”
“你别激动。其实我是觉得方老师做好人有些做的过头了,现在这社会非亲非故的一个陌生人干嘛对你女儿那么好啊,大热的天,天天顶着毒日头往医院跑。”
“放屁!”赵卫国厉吼了一声。他讲不出什么道理,反驳不来王晓松。只是一听到这些讲方乐斌不好的话就气不打一处来,整张脸都涨得紫红,“方老师是好人,我要再听你跟我讲方老师的是非,别怪我不客气。”
“我说哥哥,你别那么一根筋好不好,这是为你女儿好,别到时候吃了亏……”王晓松还在絮叼,赵卫国怒不可遏,一手捏住王晓松的脖子,“说什么?”
王晓松被掐得喘不过气,连连摆手。赵卫国重重的丢开他,转身回了工地。王晓松摸着脖子不解看着赵卫国。
下了班,赵卫国先去医院看了一眼赵园园。上午要做脑电波的刺激治疗,他抱着女儿跟医生去治疗室。治了半小时回来把园园放回到病床上,看着赵园园额头上被汗粘住的头发用手拨开。车祸在她额头上留了一个两厘米左右的疤,幸好颜色很浅,不大看得出来。也许再长长就会完全消失。
赵卫国摸着赵园园的脸,“丫头快点醒啊,不醒也对不起方老师天天来给你上课。”
赵园园没反应,赵卫国侧着脸看床头柜上放的童话书,拿起来翻了一遍。里头夹了个书签,是方乐斌做的标记。赵卫国一想到王晓松跟他说的事,心里就觉得有点堵。扔下书,又看了看赵园园,起身回家。
方乐斌已经接到了校长的电话,校长尽量把话说得很委婉。再委婉的话,中心意思都是不变的。学校里关于他有不好的传闻,为了安抚学生家长,不至于影响招生,只能请他另谋高就。方乐斌搓了把脸,现在换工作都已经换成习惯了。从高中挪到初中再挪到小学。还以为在建设三小这种毫不起眼的民工子弟学校能待的久点,结果也没熬过一年。李琼现在是病急乱投医,把她的那点手腕用错了对象。
方乐斌给自己随便弄了点吃的当午饭。定好的闹钟响起来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也许现在有个很好的借口不用去医院看赵园园了。不知道赵卫国会怎么想。也许该松了一口气,不必再看到自己就畏畏缩缩。方乐斌兀自设想着跟赵卫国的交谈,吃了饭洗了碗出门坐上公交车去医院。
吴阿姨刚给赵园园喂完粥,看到方乐斌的时候惊了惊,脸色有点不自然。方乐斌太熟悉这种眼神了,当一般人知道他是同性恋的时候都会露出这种表情。看来消息的传播速度挺快。
方乐斌舔舔嘴唇,若无其事的叫,“吴阿姨。”
“呃,方老师。”吴阿姨不自然的扯扯嘴角。
方乐斌拿起床头柜上的书,在床边坐下。看着赵园园现在想到以后不再来看她了,心里略略有些伤感。倘若她听得见,能思维,那以后的日子里,她可能绝大多数时间都只是一个人静静的躺在悄无声息的病房。那种感觉,就算是个成年人也会郁闷的发狂。
吴阿姨慢吞吞的把碗和保温饭碗装到塑料袋里,小心的看方乐斌。方乐斌猜着她想说话,也差不多知道会说什么。吴阿姨清清嗓子,“方老师,您要是忙的话,不来也可以的……,反正她现在,据说很快就会好了……”
“嗯,”方乐斌应了一声,“我跟园园他爸讲一声吧,可能以后真的不能来了。”
“哦,是,”吴阿姨看着他,忍不住叹气,眼神里多少觉得有些可惜。
方乐斌听得气息都能感觉得到别人的神色,端着书,让周遭一切都化为空气。
赵卫国起床的时候才四点钟,太阳依旧很大。他起床洗了个澡,把自己两件衣服扔进水里揉了揉晾起来,也才刚五点。这个时间如果去医院,估计能遇见方乐斌。如果他被学校开除,那他可能就不会再来给园园读课文了,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他。赵卫国心里想着,不知不觉被一种失落的情绪捉紧心脏。他蓦然转身去阳光扯下干的T恤套在身上,拿了钱包手机匆匆出门。
“小蟾蜍于是搬来一口大箱子,大蟾蜍打开盖,从里面拿出一块地毯给‘缺心眼’。那地毯质地优良,图案和色彩也十分漂亮,世界上简直没谁能织得出。小王子谢过大蟾蜍之后,带上地毯出来了……”方乐斌靠着椅背上,用低沉的声音读童话故事。眉头轻轻蹙着,表情很认真。像是整个人都沉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