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红与杀机,可却只是失神的望着他,再无一丝生气。
顾扬清死了。水清纹也随之消散开来,化作一阵青烟。
最后只见一道修长的黑影没入屋后的树林里。
景卿一面模糊地想着:“顾扬清那一刀虽然落的地方看似要命,可以狼妖的修为,这样普通的兵刃就是把他扎成筛子他也不会就这样送了命。能有此功力的,看来只能是背后那一刀了。”
正想着,却见狼妖又回转视线,看着眼前顾扬清血色全无的一张脸。
景卿听见狼妖断断续续的喘息声,同时,一种全然不同于刀刃伤痛的疼痛从心口开始在狼妖身上四处蔓延开来。
景卿自然也脱不开,这种疼痛似乎有着极其浓重的苦味。毫不夸张的说就是铭心入骨。
不多时狼妖眼前已经是一片漆黑,可他依旧被困在这身子里动也动不得,他十分努力地想要向后缩一缩身子,好从这种漫无边际的疼痛中挣脱出来,然而毫无用处,这种痛楚太过强烈,铺天盖地犹如泥淖将他闷在里头透不过气来。
混混沌沌里他忽然记起来自己之前在水里被淹死的感觉。
缘分(四)
忽然额间一阵清凉,一时间所有疼痛全都消散了,他终于得以从刚刚的黑暗之中脱身出来,猛地睁开眼,却正好见那尊神蹙起的眉棱。
景卿一愣,立马折身坐了起来,再看时那尊神已然恢复了一贯无波无澜的表情。
他干巴巴道,“你回来了……”
玄尘点一点头,“下午有些事情,刚回来听见你喊我,便进来看看。”
景卿听见后一句,心头一动,想是自己刚刚无意之中喊了他的名字,脸上一阵局促,忙岔开话题,道,“我刚刚似乎被上身了,是昨日……”
“昨日山上的狼妖。”玄尘接着他的话说下去,伸手递给景卿一只乾坤袋,道,“残魂。”
“这是……那狼妖的?”景卿不敢置信。
玄尘道,“不是全魂,还有一些留在内丹里。”
景卿想了想,道,“顾扬清也死了,像是被什么东西上了身……最后被一个厉害的人物杀了。”
他自己都觉得这话颠三倒四,正想着怎么把脑子里的东西整理的清楚一点,却听一旁那尊神道,“是从前苍都手底下的一号邪君。”说着又拿出一只乾坤袋,这只袋子与上一只不同,上头压有咒印。
印光盈盈,看上去里头的东西还不怎么老实。他道,“他身上带着这道苍都的残魂,你那朋友,身上的也是这个。”
景卿一惊,脑子十分艰难地转了转,“顾扬清身上的是苍都的残魂?!”
邪君是妖神苍都手下的近臣,一共四个,管着底下一众妖兵,基本相当于四个坛主。自然也是厉害的角色,但这道残魂既然已经在这尊神的手上了,就说明今天下午两人已经见过了。
景卿看着眼前尊神衣衫整洁面容淡漠,完全不像是之前有过交手的样子,觉得十分不可思议:“今天下午你出去就是因为……”
玄尘点一点头,收了那道封有邪神残魄的乾坤袋,一撩衣摆起了身,回头看他一眼,道,“现在过去,那狼妖还能有就。”
“还有救?!”景卿眼前一亮,立马从软榻上跳了起来,跟着玄尘从窗口掠了出去。
两人在山中一间小院里落下来的时候院里很是安静。景卿最先看见的就是不远处的毛团子。
那孩子眼睛紧紧闭着,苍白着脸,就连抿起来的嘴唇也毫无血色。
景卿蹲下身子伸手在他颈上摸了摸,凉的。
“尊神,这孩子……”
玄尘摇一摇头,道,“这是狼妖用自己半颗内丹炼成的,用他能救狼妖一命,但他自己却并非生息因果,故而并无魂魄,我也无可奈何。”
景卿心中一沉,伸手摸了摸毛团子的发顶,叹一口气站起身来,“那就先救狼妖。”
玄尘微一颔首,掌心印偈一现,地上毛团子便被印光包裹起来,少顷,就缩成了玄尘手里的一团光晕,最后越缩越小,成了鸽子蛋大小金光闪闪的一颗珠子,在玄尘掌心滚了两滚,自己浮了起来缓缓飘到了狼妖心口之上。
不多时,狼妖胸口有了动静,另一团金光从心口浮了出来,将鸽子蛋拢在里头,光晕时亮时暗,像是心跳一般。
景卿一双眼一瞬不瞬盯着,看见那团光晕的虚影开始转实,这才松一口气,这样看来内丹并未受什么要紧的伤。他一面想着,将手上装着狼妖残魂的乾坤袋递过去,眼看着魂魄抱一,而后便是接续内丹了。
内丹接续要用很久,景卿自知帮不上什么忙,只好老实退在一旁干等。一双眼不知不觉又被玄尘吸引过去。狼妖内胆上放出来的光晕映得那尊神的侧颜十分柔和,景卿愣神看了一阵子,一下子想起两人第一回见面的样子。
雨雾里那尊神一身墨色,眸子里像是封了千年的寒冰,不止淡漠,似乎周身都是凛冽寒气,即便在眼前也叫人觉得相隔万里不敢直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