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洛哥傳統上婦女不和男性同桌,不過西蒙的母親是法國人,裘莉絲也是法國人,向來和他一起同桌用餐,王室也沒有硬性規定,他不在意這個。
對摩洛哥人來說,食物是和家人分享的,因此總是很豐盛擺滿桌,加上是養尊處優的王室成員,也養成西蒙對吃的要求。不過白玫瑰明白,自裘莉絲死後西蒙有些改變,心裡已經放下王族身份和企圖心,變得比較平易近人。
「你怎麼不說話?」她真正想問的是他是否心中真有個計畫。他被帶走後整個下午都不見人影,直到晚餐時間才被押回來。
「在想些事。」西蒙抬頭對她扯開個笑容。
「我們什麼時候可以回家?」她放下手上叉子。
「回家?」西蒙反問。
她想回法國了嗎?為何他聽到她想離開心裡有些不開心?
他們認識並不深,更別說他原本對亞洲女人沒什麼感覺。
「我是說你家。」白玫瑰看他的表情改變連忙改口。
「給我點時間。」西蒙手臂越過桌面拉著她的手。
他的確不能勉強和這整件事無關的白玫瑰忍耐太久。
「究竟為什麼你要假裝答應你叔叔的要求繼續被綁票?」
白玫瑰不懂,以西蒙身手和智慧,找出當年殺死裘莉絲和讓他失敗的真正幕後兇手不需要被綁架,所以她相當擔心他順著叔叔的劇本走是野心再起。
除非……西蒙早知道殺死她裘莉絲的兇手背後主謀而想報仇。
西蒙頓了頓,看著她:「我在法國念完書,遊歷各國後,回到摩洛哥後對時任國王的爺爺提出個建議。」
白玫瑰出乎他意料之外靜靜聽他說沒有發問。
「我告訴他,我能替他打下阿拉伯世界,甚至是非洲各國。就在這時,我遇見個天真浪漫的女孩來摩洛哥找尋適合玫瑰花當香水原料。當我不理會聖殿騎士團兄弟會及我父母的警告準備好出征,只有爺爺站在我這邊,我要女孩回法國,她卻說無論如何都要待在我身旁,於是我們訂婚,她成了我的未婚妻。在征服幾個沙漠部族為摩洛哥拿下不少新領土後,戰事持續進行,某天當我在外出征,密秘駐紮地被偷襲。」
西蒙停下來嘆口氣:「那天傍晚我不敢置信自己被出賣,站在沙漠中看著殘破景像,未婚妻早已被淩虐致死。我親自為死不瞑目的她闔上眼睛。」
他像說著別人的事般平靜地委委道來。
自他口中聽見這些事,她無法控制地淚流滿面。
西蒙不意外,他知曉大部份女人聽說淒美故事都會哭泣。
她常想上天是否因她死得太無辜又不甘願而讓她靈魂重生在另一個人的身體上。
「後來我被叛軍和反抗的部族捉走,薩勒曼領著聖殿騎士團的人找到傷痕累累的我,亞辛和家裡的僕人悉心照顧我復原。爺爺後來因為征戰計畫失敗氣急攻心去世,父母親後來也遇害過世,但我沒能有證據抓到兇手。我放棄繼承王位的權利,開始過著放縱生活,離開摩洛哥到西班牙、法國居住。安德魯在當時聖殿騎士團會長面前為我說項,免我於一死。我會開始栽培玫瑰花,是想完成未婚妻原本的計畫。我把未婚妻埋葬在玫瑰園的某個角落,讓她看著她的夢想實現。」
她想知道的大概狀況他都說了,她感覺自己無力攤坐在椅子裡,沒有再問細節。
那塊地是她買的,還是裘莉絲的她當時打算種玫瑰來生產香水原料出售給法國香水廠商,讓法國南部種花的家業由其它家人繼承,自己則在摩洛哥與西蒙生活。
而今西蒙則把整個計畫擴大到生產買賣玫瑰花和培養新品種。種花要以愛心來種,想必西蒙把愛裘莉絲的心放在花上面。
西蒙看著她刷白的臉部表情和臉上淚痕。
白玫瑰突地起身衝進浴室,她必須回到白玫瑰,現在讓他知道她是裘莉絲會讓整件事變得更複雜,她害怕他會問起淩遲她的兇手,然後盛怒之下利用手中米娜父親部族和其它同黨的部族兵力掀起報復行動!
今日的西蒙比過去內斂,但以今日他在聖殿騎士團的勢力,信服他的人更多,能在不少國家呼風喚雨,絕對更有能力掀起更大風暴。
自從被安德魯當成囚犯送回西蒙身旁,加上兩人被綁架之後近距離觀察,她知道西蒙現在早就將生死置之度外,以前她愛的他,那個霸道橫行卻孝順得驚人的男人,早就消失無蹤。
而她,自她找上海玉旒那天起也早就不是以前柔弱不管世事的她。
白玫瑰瞪著鏡中的女人,一個陌生又熟悉的華裔女子,竟然是她─法國人裘莉絲。
「忘了吧。」她催眠似地看著鏡中雙眼告訴自己,忘記自己是裘莉絲,那個她已經塵歸塵土歸土。
上天給她新生命,她何苦浪費?
比起豁然等待死神的海玉旒,她怪自己竟然比等死的人還沒生命力?
她淒苦笑了,扭開水龍頭潑些水到臉上,再抽出幾張面紙擦乾臉上的水滴。
她看進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