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老大,你终于醒了?”
齐越一睁眼,队友黄昃那无限放大的脸就在眼前,于是不雅地翻了个白眼,一巴掌挥开他,咳嗽了两声,“水。”
黄昃立马倒了杯水给他,松了一口气道:“你可终于醒来了,要是再晚两天,我们都打算给你办个追悼会了。”
齐越喝了水,缓解了喉咙的不适感,手指按在脑门和太阳xue上好一会,回想之前都发生了什么。
在做任务的时候被埋伏,胸口中了两枪,差点没命。他看了眼自己如今的模样,轻轻活动了一下四肢,伤口已经被包扎好了,也没有缺胳膊断腿,也真是便宜他了。
齐越笑了笑,看来祸害遗千年这句话也不是白说的。
然后看向黄昃,询问了一些他昏迷之后发生的事。
“老大,你都不知道这回我们有多惊险,本来都被逼到死胡同了,可对面居然停止了攻击。”黄昃仍是一脸的不可置信,“接下来就更神奇了,老大你知道你能活下来是因为什么么?——你简直就像电影里的主角,光环亮瞎了我们所有人的狗眼,在我们看着你血越流越多的时候,一个美女开着车就出现了,那场景,简直就是从天而降的雅典娜啊,这位雅典娜小姐救了咱们,然后她带你去了一个废弃医院,亲自给你动了手术,救了你的命呢。”
齐越楞了楞,“什么美女?”
黄昃嘿嘿一笑,揶揄地看着他,“老大的重点果然在美女身上。”眼见齐越脸色有点黑,黄昃立马开口道,“关于这个美女有多美,那真是我这辈子见过最漂亮的姑娘了,巴掌脸,牛nai肤,身材也……”
齐越不耐烦的打断他,“谁要听这个,我是问她是谁。”
黄昃张了张口,茫然道:“不知道啊。”
“……”齐越觉得有些无力,默然好一会后又问道:“那她人呢?”
“走掉了,确定老大你没有生命危险之后就走了。”黄昃摸着下巴思考道:“老大你老实说罢,是不是你在外面的风流债,人家不惧生死也要来救你,我看你还是以身相许,报答人家的恩情得了。”
齐越瞪了他一眼,“她没有说为什么救我?”
黄昃还是摇摇头:“没。”然后他又想起来了什么,恍然道:“噢!有,她有留了话给你。”
齐越心中一跳:“什么?”
黄昃轻咳两声:“她说:‘这样,算不算两清了?’老大,什么两清了?你看果然还是你的风流债吧!”
齐越默念着这句话,手掌抚上胸口的伤口,良久轻笑了一声,原来那不是他的幻觉啊。
在昏迷的时候他以为自己梦到了高奚,温柔地注视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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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在这。”他脸色苍白,失血过多下让他无法再思考太多,倾尽了全力去握住她的手,喟叹了声,“看来都说人要死的时候会看见自己最想见的人,这话是真的。”
高奚轻笑道:“都过了两年了。”
齐越看着她带笑的眼睛,不肯认输般执着道:“再过二十年,五十年,到我死了为止,我都不会忘了你……”他的伤口很痛,可看着她就在身边,又像什么都能忍受得了,他带着些希冀开口:“那你呢?”
高奚摇摇头:“没忘,但也不会想你。”
齐越垂了垂眼眸,自嘲道:“我想也是。”然后拉过她的手,放到唇边虔诚的一吻,“老天还是待我不薄的,让我死前还能再看见你的脸,哪怕是假的,我也知足……”
他说完没多久,神智又被剥离开来,陷入了黑暗。
在不省人事之前,他似乎听见了她无奈的叹息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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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昃被自家队长笑得有点发毛,一时间怀疑起他是不是昏迷太久脑供血不足,整个人傻掉了。
“老大啊……美女固然重要,但你也得想想咱们现在的处境,这次差点没命,背后可有不少孙子等着看我们笑话呢。”
齐越从那种又酸又蜜的心情里回了回神,表情冷然道:“当然,等我好了,还得回个大礼送给他们才是。”他顿了顿,又笑道:“告诉兄弟们,处理好这边的事我们就回国,去港城,有一桩大买卖。”
黄昃两眼发光,很感兴趣,“什么大买卖?雇主是谁啊?”
齐越只道:“之后你们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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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哪了。”高仇坐在椅子上,手里一根没有燃尽的烟,笑着看向她。
高奚陷在垂暮的影里,柔顺的长发自脑后披散开,曼妙地搭在双肩背后。烂熟的阳光在她衣袖上熨了一层绒边。卧室的门半开着,她站在门后,眺望着绵延而柔软的天空云朵。
今年的春日来得迟。港城已为蒸腾的暖流裹挟之时,此处的山尖才堪堪沾了一点青翠。尚显瘦弱的春意熹微地落在人眼底,竟泛出些玲珑的可爱来。
“你不是都知道么,我的身边有那么多你的耳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