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假期我也是打工,但是也没有住的地方,短工也没有包吃包住的好工作,我基本就是在战友家混了一个假期,不仅没挣钱还花了不少。”徐渭说到这儿,不好意思地挠挠他铮亮的后脑勺,“我心里想,你是我的债主,欠两万也是欠,欠多点也是欠,所以我就自作主张,一点脸不要地找上门来了。”
“徐渭,你这就过分了,搞这个干什么。”凌瑞东把纸放到桌上,其实他之前借钱给徐渭的时候,就想过借条的问题,还考虑了很多结果,最多的都是徐渭底赖账,而当徐渭真的光明磊落地来到他面前,郑重其事地承下这份债务,凌瑞东反倒莫名心酸起来。
前面听还对,最后几句又暴露徐渭的流氓本质了,凌瑞东好气又好笑:“你还给我数五个数呢?”
“都是过去的事儿了,提它做什么,现在你变了,我也变了,我们都奔正道儿努力呢,徐渭,你别心,我相信你将来一定前途?量,你和你家里也一定会和好的。”凌瑞东轻巧揭过,还用起身倒水遮掩了自己,没有看到徐渭脸上一闪而逝的失落。
那个?法?天,臭不要脸,就知道浪荡惹祸的徐渭,何时有过这英雄气短的表情。
要是换个人说出这么一番话,凌瑞东肯定觉得是真不要脸,但是徐渭这么坦荡,还自己骂自己,反倒让凌瑞东说不出什么了。
更深了说,凌瑞东过去何曾觉得徐渭是个人物?否则,怎会因为他的失意,想到英雄气短这的词。
“我心里是这么想的,房租水电该怎么付我没有二话,有自己住的地方我能选的工作面儿也多些,工资也能高些,到假期结束,我工资全都留你这儿,一点一点还。”徐渭抬起头,直视凌瑞东的眼睛,凌瑞东发现,徐渭的眼睛竟然看特别有神,“瑞东,我是真没办法,这世上能对我伸把手的,只有你了,我知道我这么做,你拿大棒子打我出去都是应该的,我就把话说到这儿了,我数五个数,你要是同意就说话,不同意就不说话,我马上就走,借条你还留,钱我一定还你。”
“还是什么都瞒不住你。”徐渭开心地嘿嘿傻乐,但是这句话里一点用词,还是让凌瑞东不敢轻易接下,他转身向里屋走去:“你能把
“我哪有钱雇保姆啊。”凌瑞东?奈笑了,“徐渭,要是在过去,你这么做,我真就把你撵出去了,说实话,一开始,那两万块我都做好了打水漂的准备了,但是今天见你,我觉得我重新认识了一句老话,浪子回头金不换,人都有遇事儿处在低谷的时候,我相信你能闯出来,而且会走得更好,所以我愿意伸手你一把,两把。”
徐渭一脸惊喜,口里连忙保证:“你放心,这屋里打扫,洗衣服做饭我都包了,保证比你雇保姆还省钱。”
徐渭的神色也变得?比郑重:“凌瑞东,你放心,我这辈子要不闯出点名堂,我可以不欠任何人,但我对不起你。”
他更没想过徐渭会注意,而且是在和他的接触上。
“我今天过来,就是不要脸来了。”徐渭挺起胸膛,目光灼灼地看凌瑞东,先从裤子里掏出一张纸。
窥一斑而知全豹,凌瑞东在徐渭身上,已经发现了不止一斑了。
凌瑞东也认真看他,然后绽开一个机敏的笑:“行了,别装了,徐渭,你这家伙是学好了,但是骨子里的东西变不了,我看出来了,你今天是都盘算好了,知道我肯定答应,耍聪明呢。”
徐渭叹气笑了一下:“瑞东,你就别说了,我过去从不知道我有多混蛋,但是我父母不要我的那天,我借了一圈,连肯借我几百块的朋友都没有,我就知道我过去到底混出了什么。唯独有一个人,肯毫不犹豫地借我两万,而且那个人还是在国外,这份恩情,我徐渭记在心里一辈子,我,没白认你这个主人。”
凌瑞东咳了一声:“行了,你都来了我还能不让你住下。”
徐渭啪地狠狠拍了嘴巴一下:“嘿,我这臭嘴,又把搞训练的破习惯带出来了,你就当我刚才是放屁吧!”他起身就要拎自己的行李。
前面几句让凌瑞东感慨良多,最后一句,陡然让气氛尴尬莫名。
单从这个笑容,凌瑞东就感觉到徐渭变化很大。
徐渭双手接过杯子,凌瑞东眼神看他的手,就见徐渭一手托杯子,一手扶,姿势很漂亮,很稳重,凌瑞东记得在哪儿看过,这是对尊敬的人表示貌,是一种貌的细节,凌瑞东自己都做不到。
凌瑞东打开一看,是一张借条,写的清楚简洁,签名手印都有,而且这张纸本身还是写在身份证复印件上的。
徐渭穿的是一件黑色T恤,一条灰色运动裤,T恤紧紧绷在他结实的胸肌,左胸口还有个学员七队的图,估计是学校发的衣服,他的裤子也是普通的运动裤,口袋也不深,这张纸显然是早就准备好了。
“我今天是先君子后小人,别因为那张欠条就高看我了。”徐渭将水杯稳稳放在桌上,然后对凌瑞东苦笑道,“我就直说了吧,现在我每个月的津贴才八百块钱,我也大手大脚惯了,根本攒不下钱,所以我想寒假在这儿打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