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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梓睿离开这个一时脑抽进的得偿夙愿事务所之后,敛起嘴角的戏谑,换上了惯常的自信微笑。
开着俞总的奔驰,他回到了租住的地方。
邻居们对他热情的打着招呼。他则是回以阳光一笑,一手插在裤兜里,一手抬起,略显高傲,却不至于让人觉得傲慢地挥了挥手。被他回以招呼的邻居,流露出带着些矜持的兴奋。
他知道,这一切都只不过源于俞总那辆价值不菲的奔驰。倒不是他有意显示这是自己的车子。只不过邻居们从豪华的车身上,误以为这个高大帅气的年轻人是某个“体验生活”的富家子弟,而他顺水推舟,并没有解释的打算。这样,即愉悦了别人,又方便了自己,何乐而不为?
对于人心,他有着自己的理解。
实际上,小时候的陈梓睿,并不是现在这样,仿佛每时每刻都是自信Jing神的。小时候,父亲出外务工,经常都是整年整年不着家。或许是少了父亲的照护,小时候的他,有些腼腆内向,许多人都开玩笑说他像个小媳妇。
不过书本电视中的,受尽别人欺负的情节倒是没有发生在他的身上。相反,他温和的性格,让他与人很容易相处。邻居的大叔大婶,都特别喜欢自己。
要说性子的改变,就得从胡叔身上说起了。
在陈梓睿十五六岁时,隔壁搬过来的胡叔一家子。胡叔一家子与自己家一样,都是全家打工的。家底也不允许他们有太多的任性挥霍。不过,胡叔倒是挺讲究,不上工的时候,总是穿着得体——至少身上的衣裤都是干净无比。初见胡叔的时候,没见过世面的陈梓睿,一度惊讶与胡叔那与众不同的儒雅气质。他总是带着温和的微笑,仿佛生活的任何困苦都无法压弯他的肩。不像其他满嘴粗话骂娘的邻居叔叔,胡叔嘴里说的话也是斯斯文文的,却又蕴含着一种难以名状的力度。仿佛他嘴里说出的都是真理。
那时候的陈梓睿还不知道,他为什么就对这个第一次见面的男人感触颇深,甚至有一种仰慕的感觉。他记得第一次跟胡叔说话的时候,他是直勾勾盯着胡叔,傻气地说:“叔叔,你真帅。”惹得妈妈还有周围的大叔大婶们哈哈大笑。而他想表达的,其实就是胡叔身上的这种与众不同的气质。
实际上,现在想起来,胡叔也不过是相貌平平罢了。
后来,他经常往胡叔家里跑,就渐渐地与胡叔越混越熟了。就从叔叔改口直接叫上胡叔了。
胡叔也非常喜欢陈梓睿这个坦率纯真的小孩。下工之后,就扔下自己的女儿,跟陈梓睿说很多话。
陈梓睿面对胡叔的时候,也是滔滔不绝。完全没有任何代沟的样子。他对胡叔说着学校一些趣事,一些令他伤心的事,或者生气的事。胡叔要么呵呵笑着,要么就会开口开导他。胡叔认为所有人都是善良的,要么就有其善良的一面。他总是告诉陈梓睿,“你不用生气,有时候只是你不了解他,或许他不是故意的呢?……诸如此类的话。
而胡叔也把自己身上发生的一些事情慢慢讲述给陈梓睿听。
年幼的记忆已经模糊褪色。但他还依稀记得胡叔的故事。胡叔原本是个小工厂的厂长。原先靠着他的实在,他对于人性本善的坚持,人们对他就有莫名的信赖。这让他有了一番作为。然而,世上最不缺的就是眼红的人。因为一次小小的口角,与胡叔一起创业的伙伴,不依不饶地对胡叔发火。胡叔一直都隐忍着。
只是,一味的退让,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
他的合作伙伴,变本加厉。最终甚至用一些下作的手段,将胡叔赶出了工厂。
于是胡叔就沦落成了与自己家一样的“穷人”。
因为年纪尚轻,陈梓睿已经忘记了许多细节。
只记得,即便说这个沦落故事之时,胡叔也是面带微笑的。仿佛在说着别人的故事。
倒是听故事的陈梓睿,愤慨不已。
胡叔反而安慰他,“你瞧,即便碰到这样的事情,我现在生活的不是也很好?我依旧能够天天笑出来。依旧能够很开心地陪你玩。说不定哪一天我那个合作伙伴就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
“真的会吗?”尚且单纯的陈梓睿怀疑地看向胡叔。
“当然会。说不定啊,他又会回来把我弄回去。到时候,就由我来养你,我要认你当我的干儿子。”胡叔说完就哈哈大笑。当时的干儿子可没有什么歧义,要是现在,总得掂量掂量,是不是“干”儿子了。
已经分不清当时胡叔是随意一说还是如何了。
反正陈梓睿是充满了憧憬的。
只是这个憧憬很快就被粉碎了。
胡叔两夫妻同时失业,再也支付不起那已经算是廉价的房租了。
他们要走的时候,陈梓睿拉住胡叔的手,死活不让他走。“你可以住我家!”
胡叔早已不复往日的整洁,身上衣服显得邋遢而落魄,脸上没有了惯有的微笑。听着陈梓睿的话,勉强笑了一下,继而严肃地,第一次用语重心长的语调对陈梓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