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
她语序颠倒,瞧着已经疯魔的样子。
盯着女人蓬头垢面之间那双混沌又明亮的眼睛,徐山暮开口喊住了她,在所有人都困惑的眼神之下,把身上有的钱全都给塞到她的口袋里面,柔声说是印传单也要钱叫那女人拿着,还说自己也会帮着看看。
女人先是一愣,随后擦了擦眼泪,颤颤巍巍的握住自己的口袋。万里游见状,稍楞之下发现自己没有带钱,感到秋天生凉,少年就把脖子上的围巾拿下来给那女人递过去,叫她天冷注意一点,可别人没找到自己先病倒了。
路灯之下,那个人抱着传单,往远处走了,直到她的身影没入黑暗,两个孩子都没能回神。
手里的传单上映着小女孩的照片,很可爱,只有两岁,大大的眼睛看着相机像是在对这个世界提问。
“山暮?”万里游叫了叫徐山暮,徐山暮没有走神,只是看着纸上寻人启事四个字浅笑,他说:“我小时候也幻想过。”
路灯下是添了彻骨寒意的风,万里游耳边的是少年文雅淡然的声音,稍显悲伤:“想过我爸妈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们是不是也在找我。如果我将来找到他们要怎么和他们一起生活?如果我有一个家会是什么样子?”他盯着那张纸,眼眶泛红:“我也期待过。”
万里游伸手搂住他的脖子,整个人都凑上去:“今年咱们一起过年吧。”
“还早得很呢。”
“咱们两个也是一家,我就是你的家人。”万里游比划着:“你看我爸妈都再婚,他们都有自己的家,我就只有自己一个人。怎么样?房东?你的房子不卖就不卖吧,我交租也可以啊。”
“会有的,里游。”徐山暮拍拍他的手:“你早晚都会有的。”
“如果没有呢?”万里游对他笑。
“那就是命不好吧。”
“那我命还不错,我还有你。”他存心恶心他:“暮暮,咱们两个过一辈子也挺好。”
“你可拉倒吧。”徐山暮推开他的手笑说:“你那些粉丝要是知道你整天不思进取只知道和我鬼混。不知道要怎么黑我。”
万里游却固执的搂着他的脖子,一副玩闹的表情:“黑就黑呗,一年之后谁还记得我?我要从新开始。你可别提前跑路啊。以后我签给你做艺人。说好了,不能后悔啊。”
两个人一路胡闹到校门口。
还没有入门就看到楚云端失魂落魄的从学校里面狂奔出来,少年身后还有郑南冠,看他们的样子像是有急事的样子。正好身后有一辆空的出租车。他伸手拦下来,楚云端急急的冲出来,看到他们两个,立刻乘上车。
徐山暮一脸懵的被万里游拉上车,坐上车之后,他愣愣的听到楚云端近乎哭腔的声音:“市医院!”
就连司机都有点愕然,急急的开了车。
如果知道跟过来会看到这样的场面,万里游绝对不会跟着过来。
楚云端熟门熟路的走到某个病房前,可惜里面的人已经不在,他又慌乱的在四面寻觅,最后在手术室前瞧见了熟悉的身影,那是个身材壮实的陌生人。楚云端似是认识他,立刻冲了过去,那陌生人不知道和主治医生在说什么……医生丢下一张单子转身离开了。
郑南冠拉着处在发狂边缘的楚云端,如同护着同伴的雄狮。
徐山暮和万里游跑的慢一点站在稍远一点的地方。
那陌生人开口了,语调冷的不像人。
字字都是利刀,划入风中,带着寒意和尖锐刺进这样凄凉的夜:“楚爷交代了,只要少爷您放弃唱歌,回家接受训练,费用就由楚家担负,如果你执意,太太的命和楚家没有关系。”
郑南冠以为自己听错,下意识就要上前挥拳头。这是人命!他们家拿人命做筹码?
那陌生人将白色的单子扔到楚云端眼前:“您只有十分钟的时间考虑,医生说,病不等人。”
时间停止了吗?
所有的一切都该停止了吗?
他为什么唱不出来了?
为什么声音可以发出来,歌却唱不出来?
因为!
因为!
因为愧疚!
每次唱歌他都会想起母亲送别他时的笑脸!
只要动了唱歌念头,他就会想起自己的吉他被爷爷砸在墙上,破裂在他耳边的画面。
只要他想要唱歌,脑海里面就全部都是家人的指责,母亲的眼泪。
所有人都不允许他唱,没有人想要看他站在舞台上!
楚云端失神的睁着眼睛,眼看着冰冷的背影步步踏着回响,耳边是死亡的讯号,他脱力的跪在地上,望着账单上那笔他拿不出来的数字。
破裂了!
所有的一切都破裂了吧。
“我不唱歌!!”少年对着那越行越远的人吼出声。
他已经碎了,破碎在现实面前,他不能唱了,他唱不出来了,他没有办法在愧疚之中开口:“我不唱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