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的。”周开祈的声音沙哑,疲倦显而易见,没有一丝刚睡醒的含糊。
林夭接过钱包,打开看了一下,她和江嘉屹的合照还在。
“谢谢。”
大概是昨天早上,周开祈看见这张照片,才会问那番话。
“昨天我说话重了,对不起,”他坐下来,“我没后悔过。”
“对不起这句话该我说。”
两人一人一句后,又重归死寂,周开祈没有要走的意思,坐在一旁的沙地上,在抱着电脑写文案稿子。
键盘声清脆又混乱,杂乱无章似的,像乱敲一通。
林夭望过去一眼,看不出什么。
周开祈率先停了,他的侧脸在电脑屏幕的灯光里变得一半清晰,眼底灰沉沉。
他哑声问:“我真的没有机会了?”
林夭说:“我刚认识你的时候,跟现在不同。”
周开祈转过脸,眼底如深潭,毫无活力。
“你那时候过得比现在潇洒,我记得你前女友不少,形形色色,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你说你就是玩玩,让我也别认真。”
林夭望着黑漆漆的天,缓慢地说。
那时候,周开祈网红的行业刚刚起步,因为长相好看,自媒体又正是刚刚崭露头角的时候,他起来得很快。
他也有才华,写的文案很有独特见地,轻松幽默中带点剖析现实。
给粉丝讲大学现状、找工作现状、家庭现状。
他家境不好,考上大学全是他自己打工赚的钱,很早前还有童工这种东西,他十四岁就去酒店端盘子,比同龄人成熟。
但同时,他对感情也很不认真。
网红、校花,换了一个又一个,问他为什么,他说生活太苦,奉行及时行乐。
那时候林夭觉得他跟她某种程度上,是相像的,或许在某个瞬间起了共鸣,所以有了心思。
正好他也不是粘人的那种,可以说一拍即合。
“从什么时候,你变得不洒脱了?”林夭低声问他。
周开祈撇开脸,没吭声。
“是因为我?”林夭淡笑着问,又自答,“好像不是。”
他皱了眉,“我——”
“是因为我母亲吧。”
气氛忽而凝滞,漫无边际的沉默从两人之间升起,无法吹散。
似乎有什么被撕裂开。
周开祈唇角紧绷着:“什么?”
“我都知道,我母亲是怎么进医院的,照顾我母亲的护工阿姨说,在我母亲住院期间,你每周去两次。”
林夭茫茫地望着,语调没什么起伏,很平静地叙述。
“你对我感到愧疚,周开祈。”
起风了。
她站起身,望着日出的方向,那里一片黑暗。
手电筒不知怎么脱手,咕噜咕噜滚下沙丘,灯光投出很远很远。
周开祈僵硬地望着近在咫尺的林夭,“不是。”
“不是吗?”
“不……”
林夭从黑暗中望过来,黑沉沉的眼底,麻木而冷静,“你是不是觉得你一个电话,一个报警,把一个中年女人气得瘫痪,终年躺在病床上,感到罪恶,而愧疚?”
“不是……”
“周开祈,你喜欢的真是我吗?”
“……对。”
“那为什么,”林夭望向他,“江嘉屹两次在你面前亲我,你两次都不生气?”
“我……”
“为什么你默默给了杨塑做了五年的生意,但五年,你都没再次跟我表白过,哪怕一次?”
“我……”
“为什么你喜欢我,但你每周去医院照顾我母亲两次,可那段时间,你半年没见我,也没有联系过,哪怕一个电话。”
平淡的语调,狠狠撕开过去的伤疤,撕开一切外在的包装,露出赤/裸裸的内心。
深处,是囚牢。
周开祈喉结无力一滚,失去了否认的勇气。
林夭母亲那张苍白无力,被悲苦深深囚/禁了的脸跃进脑海。
她病床上了无生趣的模样,死前悲哀的模样。
那是一个人的灵魂,从此跟病床相连。
她对他说,好想见见女儿,可惜女儿恨她的时候。
他剥夺了一个人的后半生。
眼泪滚了下来,他埋首臂弯,侧过身躲开林夭的视线。
他一个大男人。
尤其不想在林夭面前哭,然而无法控制,眼泪,在跌落,沾染了风沙,吹不凉的滚热。
他“杀”了一个活生生的人。
“对、不起……”他背对着。
“你没有对不起我,”林夭依旧望着远处,“我母亲不是被你气的,是林动。”
他崩溃地蹲在地上,摇头。
什么话也听不进去了。
日出开始升起,浓郁滚烫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