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山:【我问问他愿不愿意。】
沈昼还没回复呢,祁山那边儿转眼就把回信儿发送过来了。
【他说了,不愿意。】
靠,宣哥你不按套路出牌啊。
沈昼犹豫了一把,挠了挠额头。
【其实是我想去】
祁山立马回他:【去去去!】
沈昼眼神顿时亮了,啧了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
【那成记得带宣宣啊】
发完短信他就把手机撂了,没成想计划这么容易就实施了。
【好哒】
敲下“哒”字儿后,祁山搁电视机前生生劝了宣宣一个小时,人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死活不愿意去。
爷爷倒是挺感兴趣,举着手自告奋勇说:“他不去我去。我爱去幼儿园。”
“什么跟什么,游乐园不是幼儿园。”祁山瞥了一眼宣宣,叹了一口气说,“哥哥真是太伤心了,哥哥现在说话都不好使了。”
宣宣一听这话,顿时有点儿惭愧,抠着手指头说:“那让我再考虑考虑吧。”
“行。”祁山一把把他抱起来,“咱们去打热水洗脚。”
祁山家的洗脚盆也是一个轮胎割了一半,补上橡胶做的。
爷仨围坐在一起洗脚,宣宣喜欢用脚丫子搓祁山,祁山就拍水泼他,爷爷一脚踩住祁山,让他动都不能动。
爷仨互相制衡,三国鼎立。
祁山这个时候是最快乐的时光,不管怎么样,一家人在一起就得开开心心的生活。
晚上他等宣宣跟爷爷都睡着了才上床,刚坐在床上就听见客厅好像有动静。窸窸窣窣的衣服摩擦声,还有搬动东西的动静。
祁山披着羽绒服,打开手机屏幕照着路,往客厅走。
还没走到地方,他就看见了这样一幅场景。
二叔正跪在他父母的骨灰盒前,对着地面磕了好几个响头。
手机灯光微弱,二叔压根没发现他。
二叔磕完了头就一瘸一拐的蹲在门槛旁,低着头捂着自己的嘴,肩膀剧烈的抽动了起来。
平时虽然瘦弱却高大的二叔,此时在门口月光的照耀下,缩成了一团小小的黑影。
二叔就连哭他都不敢在白天哭,也不敢当着这一家人的面哭。
他只能在这样漆黑的夜里,一个人默默的承受内心的煎熬与痛苦,克制的哭泣。
静静站在二叔的身后,祁山感觉这会儿嗓子痛得厉害,想张口对二叔说些什么。鼻子却先酸了起来。
“叔。”
二叔一回头就赶紧把眼泪擦了,眼里闪过慌乱的神色,咳嗽了一声问:“你怎么还没睡?明天不上课啊?”
祁山走过去,挨着他坐在门槛旁。
手搭上他的肩膀,低声说了句:“咱爷俩好好聊聊吧。”
祁山压根没怎么跟他二叔聊过天儿,爷俩一起坐着,顿时都有点儿沉默寡言。
安静了好几分钟,等二叔的心情逐渐平复下来。
祁山才想起来外套里还有一盒烟,于是掏出来递给了他二叔一根。
人转过脸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好几秒,脸上写着这几个大字“你小子胆儿挺肥,敢给你叔递烟”。
不过二叔还是接了烟,低头给点着了。
祁山跟他对着抽,把烟夹在手里叹了口气。
“你动作挺熟练的,在学校可没少抽吧。”二叔瞥他一眼,拍了他后脑勺一巴掌,语气里有些无奈,“你怎么好的不学,把我不好的毛病全学会了。”
二叔看着他,感觉十分哀伤,因为他好像是看见了年轻的自己。
自以为拥有钢铁般的勇气,就能够势不可挡,战胜一切。
天生傲骨,眼里盛不下任何人。事实上只是没经历过事儿罢了。
“还好,没瘾。”祁山掸了掸烟灰,看着地面儿说,“叔……”
开口说了半句,祁山的嗓子就哑了。
二叔迷缝着眼睛抽烟,嗓音低沉的应了一声:“哎。”
祁山想说的话虽然没能说出口,但是二叔却听懂了。
二叔看着这孩子长大,知道他长大了,倔脾气压根改不了。
于是二叔缓缓开口说:“如果你觉得自己是对的,就用爷们儿一点的方式证明给我看。”
祁山咬着嘴唇点点头,把烟掐灭了:“成。”
男人之间的对话不需要太多,一支烟就能让对方达成和解。
回屋的时候,祁山脚都蹲麻了,二叔也要回修车铺睡觉。
站在门口的时候,他扭头看了一眼二叔蹒跚的步伐,目送他背影逐渐远去。
然后扭头把几欲夺眶而出的泪珠给狠狠抹掉了,揉了揉干涩的眼睛,踏进了房门。
他凝视着客厅里那个小小的骨灰盒,抄着兜站了一会儿,目光变得深邃而又坚定。
咆哮没用,愤怒也解决不了问题。嘶吼是绝望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