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寄心口倏然一跳。
他将手机从耳边拿下,点开银行APP,登陆了一个账户。
那是他每隔十天都要定期打钱的账户,此时登陆,里面的余额还是明晃晃的一串数字,没有归零。
但这笔钱,原本在两天前就该被划走了。
祁寄又拿出了那只老人机,翻开短信箱,里面也没有任何新消息。
他试探着播出一个号码。
机械女声直接告诉他,这是空号。
祁寄顿了顿。
电话里还在传来夏静细弱的声音,说着这次清查的成果和当地媒体的报道,祁寄沉默听着,攥进了那个表面漆色已经斑驳的老人机。
他曾经无数次想象过这个场景,但当这一刻来临时,祁寄却只感受到了一种不真实的虚幻感。
压在他脊背上三年的重担,害他失去双亲的元凶,整整两千万的债务。
……居然就这么结束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没债了,可以辞职了!(不可以
现实里的公共场合都会禁烟哈,77吸烟也不对,不要学。
前文可能会有修改提示,都是校对更改,不是更新,看过的姑娘可以去设置中清理缓存,清掉绿色更新提示。辛苦了,鞠躬。
054
老人机收回衣袋, 祁寄听见了电话中夏静小心翼翼对借钱一事的再次询问。
他定了定神,问:“你还差多少?”
“其他都齐了,还差下葬的费用,大概要三千左右。”夏静小声说, “本来能省掉这笔钱的, 但是我自己搬不动……”
白事原本都该有亲戚好友帮忙, 但祁家老一辈走得早, 祁寄的父母也在三年前去世,到了祁寄姑姑这次, 就当真只剩下了夏静一个人。
但事实上,情况原本也不该如此凄凉。毕竟地方小,真要论起来,当地不少人都沾亲带故。就算祁家没了人, 祁寄姑父又是外乡人, 也不至于落到完全没人帮衬的地步。
说到底, 这和祁寄姑姑一家的为人处世也脱不了干系。
对夏静所说的下葬无人帮忙, 只能花钱雇人一事,祁寄也并未感到意外。毕竟姑姑是能对着三岁的祁寄说出“你nainai的东西都是我们家的,你不能抢”这种话的人。
当时nainai刚去世, 祁寄被送到姑姑家寄养, 进门第一天就被教了规矩, 还被用这种话教育。
这话说出去, 可能还会让人觉得兄妹俩家产争得很凶, 但事实上, 祁寄的父亲根本没动过这种心思。他不仅把家乡祖产都让给了姐姐,因为祁寄的寄养,他还会定期给姐姐寄抚养费。
祁寄对自己名字的认识就是这么来的。
小时候姑姑每次收到钱,都会小心地把汇款单抽.出来,信封随意扔在一边。有次信封被小祁寄捡到,他正是对什么都好奇的年龄,正要细看,信封却被虎着脸的姑父一把夺走。
待反复确认过信封里并没有汇款单之后,姑父才把信封扔了回来。
那时小祁寄还没有养成对恶意的敏感,拿回信封后还天真地问姑父,上面写的是什么字。
姑父挥手把人轰走,让他别烦自己。祁寄没得到答案,便又去找姑姑问。
姑姑说:“这是寄,寄钱。你不是叫祁寄吗,就是寄钱的意思。”
她还不忘叮嘱:“下次给你爸打电话让他多寄钱,听见没有?你名字上都写着呢。”
小祁寄就这么懵懵懂懂地记住了。祁寄,寄是寄钱的意思。
后来又有一次,姑姑家的堂.哥夏冬放学回来,在餐桌上炫耀,自己今天学会了一个成语,叫寄人篱下。他挥着筷子哈哈大笑:“这不就是祁寄的寄嘛!你们看,多巧,连意思都一样一样的!”
夏冬自小不爱学习,从一年级开始就稳居倒数,和姐姐夏静形成鲜明对比。他难得主动提起和学习有关的事,姑姑姑父立刻附和着捧场:“对对,我儿子真聪明,都会用成语了。”
夏冬得意洋洋,又对祁寄说:“篱不是木头的意思吗?你得符合这个成语才行,这样吧,你也别睡床了,到院子里那棵树下面睡,这才叫篱下啊!”
姑姑姑父听了,非但没有训斥,还夸夏冬懂得多,夏冬被夸得更加起劲,当晚,他真的推着祁寄去了树下,不许他进屋睡。
那时乡下灯还不多,入了夜,四周都是黑黢黢的,像是随时可能会有危险的怪兽冲出来。祁寄一个人在院子里待了好久,小小的身体被低温和恐惧吓到止不住发抖,却依然没能等到紧闭的房门开启。
屋子里传来夏冬嫌零花钱太少的不满大叫,姑姑哄他的声音,和姑父的如雷鼾声,没有人留意院子里站着的祁寄。唯一悄悄透过窗纱看了他一眼的只有怯生生的夏静,但她也不敢忤逆夏冬的命令,看了一会儿,姑姑一喊她给夏冬端洗脚水,她就连忙关窗跑了回去。
祁寄最后也没能进屋。
他翻.墙跑回了自己家。
之后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