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宁娆正处在惊骇中,腕上一紧,被江璃箍住了。
他微微一笑,声音和缓至极,温柔至极:“阿娆,我们既是夫妻,有好些事情是该感同身受的。曾经,拜滟妃和胥仲所赐,我在南郡那穷乡僻壤的密室里住了十年,你既觉得胥仲可放,觉得这没什么,那么你便也进去试试这滋味吧。”
说罢,他拖着宁娆把她推进了地宫里。
宁娆似乎是吓傻了,呆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趴在地宫的地上,凄凄无助地叫:“景桓,景桓……”
江璃已摁了蓝宝石,那道门缓缓地合上,连同那凄惨的、娇弱的呼叫一同关在了门外。
他仿似失了全部力气,颓乏地重重跌坐在龙椅上。
蓦地,他直起身子,挥袖把龙案上的东西全扫到了地上。
为什么?她从不知心疼他!
她永远也看不破他那平静外表之下潜藏的已濒临疯魔的恶兽,还一次次地要来挑战他的底线。
凡是他的东西,不管是皇位、是物、还是人,都容不得他人觊觎,凡触其逆鳞者,都必须得付出代价。
他最恨欺骗,最恨背叛,宁娆不会知道,自己费了多大的力气才忍住没有掐住她的脖子。
江璃的手紧攥成拳,平放在龙案上,不住的发抖。
窗外大雨瓢泼,窗内更漏流沙,他歪头看着陷落的细沙,还有后面的那堵墙。
彩壁绘釉,安稳笃静地立在那里,一点声响都没有,好像只是一堵墙,冷冰冰的,没有人气。
他不由得有些心慌。
虽然这心慌细想来是没有根由的,那地宫连根针都没有,宁娆能出什么事?可这就是种不祥的预感,一旦落地,立时成根,难以拔除,且越长越繁茂,有参天之势。
外面依旧狂风怒雨,吹动树叶莎莎作响,枝桠敲打在窗棂上,声响凌乱且密集,一声声撩拨着他心底的慌乱与不安。
江璃站起身,把地宫重又打开。
漆黑幽长的宫道一伸到底,借着门边那点微薄的光亮,他看见宁娆靠墙坐着,抱住膝盖缩成了一团,身躯纤细,被宽大的绣裳包裹,宛如被遗弃的小狐狸。
明明有光束落到了她的脚边,可她好像没看见似的,就低着头,不说话。
江璃默不作声地走到她跟前,弯身握住了她的手,凉得让他不禁一瑟,好像生了冰一般,放在手心摩挲,还能试出生了层薄薄的冷汗。
他的心好像揪成了一团,悔恨与心疼一齐涌上来,拼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能让他不至于放弃所有的原则与底线,不顾一切地拥她入怀。
表面平静地牵着她往外走,宁娆就像只木偶一样,没有多余的表情,没有抵抗,温顺地跟着他出来。
地宫的门在她身后合上,她突然抬起头,跟江璃说了一句话。
“景桓,纵然你回到了长安,做了天下之主,可是其实你还在陶公村的那个密室里,从来没有走出来过,不是旁人不肯放过你,是你不放过你自己。”
江璃背对着她,面容上辛苦维持的平静宛如被生生撕破,崩坏至极。
良久,他才好似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阿娆,你回去吧,我想静一静。”
他凝神听着后面的动静,内心的最深处又在隐隐期待着什么,可是过了许久,宁娆就站在那里,不动也不说话。
江璃勾唇:“我刚才已经让景怡回去了,你不必担心他了。”
宁娆凝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一言不发,转身走了。
他们之后有了一段漫长的相顾无言的时光,绝不仅仅是因为江偃,而是他们自己,在原本该亲密无间的关系里洒下了芥蒂。
……
宁娆缩在龙椅的角落里,抱住了自己的膝盖。
这段往事听得她很是郁闷,若要公正些,确实是自己有错在先,唉,半夜三更,她气势汹汹地来找江璃算账,难不成最后还得灰溜溜地回去自我反省么?
唉……
她到底哪根筋儿搭错了,当初要去帮江偃救一个江璃的仇人啊……
真是郁闷。
江璃垂眸看着她的模样,Yin郁稍散,不禁心情好了许多,道:“我后来推测,那胥仲未必是你想救,景怡或许还能对他存几分感念的心思,但你……极有可能是孟淮竹让你这样做的。”
宁娆诧异:“为什么?”
“我查了胥仲,他生前行踪诡秘,但影卫跟了许久,愣是没跟出个所以然来,这大约与他在京中秘密结交的云梁秘卫的掩护有关。我后来又抄了他的家,在他家里发现了一些没来得及销毁、有关于云梁蛊毒的书页。”江璃凛正地看向宁娆:“云梁秘卫,蛊毒,这些都是滟妃经营多年的东西,也是云梁人得以崛起的筹码,我想,孟淮竹不会想让他死的。”
宁娆抿了抿唇,耷拉下脑袋,哀叹道:“那我也不应该啊,我从前怎么这么不是东西啊……”
江璃坐在她身边,轻咳一声,面上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