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寄宿的客人什么时候离开。
梁成均被他问烦了,颇为不耐的一张口就成了责备,自私,自利,不知疾苦……许多不该用来形容他的词在梁成均一怒之下全给安在了梁断鸢头上。
经年累月的,不忿和委屈便聚沙成塔积少成多,终于在某日爆发。
这天梁断鸢冲完凉围了浴巾出来,拐个弯去喝水的功夫,就惊到了客厅端坐的陌生女孩。
梁成均为此把他带进书房劈头盖脸的训斥。
零星怒火汇成滔天烈焰,梁断鸢头一次摔了门,他跟父亲要个说法,这到底是梁家,还是梁成均一个人的家。
那天他得到的结果想来非常不尽人意,因为距离报道日期还有整整一个月的翌日清晨,梁断鸢背着全部的行李出了门,彼时梁成均穿着一身睡衣坐在身后沙发上,脸色黑的像锅底,“去哪儿?”
“上学。”梁断鸢翻了翻眼皮,拽出行李箱,站直了看着他,“花你的钱,就没资格听你的解释,我明白。往后不必给钱了,我自己养活自己。”
那是不小心被父亲刺伤了甫一成为大人的自尊,还是经年累月不平等的相处堆积到今日才爆发,梁断鸢自己都说不清楚,就更不遑论被甩在身后的梁成均了。
年近半百的书记一脚踹翻了身前的茶几,大喘着气觉得肺管子生疼。
不过梁书记并不怎么担心儿子,因为趁着夜色早往儿子银行卡里汇足了钱,想着这倔驴出去万一遇上什么麻烦,也不至于身无分文没法处理。
至于这场争端,过段时间等到钱花光了,这小子自会回来,总归学校和家都在一个城市,难不成还要做老子的先去道歉?
可他还是低估了梁断鸢的执拗,那年7月过后,三年间,梁断鸢竟真的再没有回过家,也不曾开口问他要过一分钱。只在逢年过节打个电话报平安,比电信系统的送信机器人还要准时。
这事儿在梁成均单位里传开,竟还人人称赞,说梁书记的儿子气性大,往后定是能成大事,十八岁就能自给自足的,有几个呢?
可怜梁书记死活不低头,却是个嘴硬心软的性子,也就只能靠着朔桑大学的教务公示,才知道自家儿子大概过的不错,得了国奖和一等奖学金,的确是足够支付学费了,至于生活费……算了,管他呢,脾气这么大,让他自己去挣,不吃点儿苦头就不知道后悔!
每到这种时候,身在学校的梁断鸢便要摸摸耳朵,总觉得耳根有些发烫,不过大多时候他都不怎么在意,捏捏耳垂,又要往下个地点奔忙。
说了一番独立宣言的梁断鸢有没有后悔过呢?
其实自然是有的。
比如校园路的法国梧桐开始落叶的当下,大范围的人心浮躁,蠢蠢欲动,已然揭示着国庆小长假就快要到了,他却接个电话就要套好外衣冲出球场,剩下成竞峤和人单打独斗,急匆匆跑去收拾烂摊子。
毕竟食人之禄忠人之事,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等他无偿做了回代驾,送完醉酒的客户,赶着末班地铁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快要11点了。
“嘿!断鸢,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先听哪一个?”一进宿舍迎面撞上来串门的陈琛,梁断鸢下意识往唐宵征位置上看过去,果然,人还没回来,这是还没和好。
“坏消息。”梁断鸢一边放东西一边脱外套。
“校门外修地铁,挖断了水管,宿舍楼今明两天停热水,洗不了澡啦。”陈琛顺手拖了唐宵征的椅子,反骑着下巴磕在椅背上,看起来却有几分兴奋,倒不像是个坏消息了。
“好消息呢?”梁断鸢开门试了下夜晚的温度,想着得用冷水擦身,有些发愁。
“来看来看!”陈琛从裤兜里掏出个小信封,“我们专业课老师前些年给瑜魄温泉山庄做了设计,今年建成,送过来几张套票,咱可以去泡温泉啦!”
梁断鸢接过来数了数,“6张,全给你?”
“本来是给一个小组的嘛。”陈琛笑的很得意,“可我们组其他人都有对象,早订了机票要出去玩,便宜我了。”
“这回不能鸽我吧?别去兼职了,好不容易放个假。”陈琛划拉出两张来递给他,很有些财大气粗的架势,“有朋友的话一起来,要是腰细腿长的小姐姐就再好不过了。”
话是这么说,可陈琛也没指望这个自闭儿童能突然有出息,只摸了摸鼻子又抽出一张,犹豫着,抽出两张,“这个,你帮我拿给宵征,他要是有朋友,带着也行。”
“他快回来了,再等等?”梁断鸢看眼时间,倚着桌子接过去。
“哎呦,我晾了衣服忘记收了。”话一至此,陈琛突然站了起来,火烧屁股似的推门跑了,“明天见!”,门一关转眼就剩满室寂静,唯一的痕迹就只有唐宵征歪歪扭扭没能归位的椅子。
匆忙的脚步踢踢踏踏跑到楼梯口,渐渐放缓停了下来,陈琛长长叹了口气,突然就没那么开心了。
41天。
陈琛躲着唐宵征整整41天,Jing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