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委曲求全的意思。
“又死了一次。”他语气平淡地说,“这次我累了。”
不明所以的韦尔巴恶狠狠地说:“说得你好象死过似的!”
他蹲下来,瞄着罗德的脸,瓮声说道:“不过……虽然我不喜欢男人,但不得不承认,你长得很好看,不愧是歌谣里复仇女妖的原型,就连我船上的弟兄也会唱……”
罗德一扔苹果核,准确砸中他的脸。
韦尔巴象跃起的鱼一样弹跳起身,手背擦掉脸上的果屑,笑道:“再过几天,新皇帝会乘坐马车绕城一圈,走遍每一条街道。你去不去给你的前主人捧场?”
“不去。”罗德一丝不苟地说。
韦尔巴坚持不懈地坏笑着:“真的不去?据说马车的路线靠近这片海。”
罗德面朝小窗,光线打亮素白的脸,两个月的卧床生活让他气色红润。他神色平静,气质中隐含一点阅尽千帆后的悲悯。
“把望远的棱镜给我,我在船舱里瞧一眼。”他说,又轻轻补充一句:“一眼就够了。”
韦尔巴一脸意味深长,挪着笨重的步子移到门口,身体撤出去,只伸出一张笑嘻嘻的脸。
“你还是不累!”
他抛出这句话,赶紧掀开草帘,逃命似的跑了。
……
一上台,尼禄以亲民和铁血的作风闻名。
在顾问们的提点下,他压低粮食价格,降低税赋,让穷人也能温饱,还公开政府的税收记录以防止官员贪污舞弊。对于贪污的贵族,全部处以极刑,妻子儿女贬为最低贱的公共奴隶。
对比上一任畏首畏尾的老皇帝克劳狄乌斯,行事果敢的尼禄被崇尚野性的罗马人崇拜。尤其他大力惩治贵族、制定一系列倾斜于平民的政策,更受到平民们的敬爱。民间自发举办“尼禄节”,将他上任的日子定为节日。
与此同时,近卫军搜遍全城,依然一无所获。尼禄的意志不断消沉,对待事务的态度愈发严苛。
下午时,他处死了两名从厨房偷走食物、拿出去卖钱的女奴。偷拿食材卖钱,这个现象在贵族里并不少见,但一般的主人都会选择放过。
跟随多年的家奴端来牛nai时,尼禄看到因为手抖而不断碰撞的杯盏、瞟到家奴惶恐的脸,忽然意识到,已经很久没人主动跟他说过话了。
他停下正在写字的刻笔,放倒高档的蜡板,问道:“我还有多少奴隶?”
家奴一惊,如实回答道:“宫殿和庄园加起来,一共六十五个。”
“只有六十五个吗?”尼禄微微皱眉。
“是的。”家奴说,“前几天,因为庄园的鸡被冻死,您把二十多个奴隶发配到了矿区。”
尼禄唇角一撇,冷淡地说:“少几个也无妨。”
家奴将盛着牛nai的杯盏端到桌上,默默擦一把汗,“高卢总督要过来了,捎来的口信说他给您带了一点薄礼。”
尼禄提起的刻笔又停下,“……雷珂吗?”
家奴点点头,“他说他明天就要离开罗马回高卢,所以今晚来拜访您。”
……
这是一场时隔近一年的见面。
从高卢的战场回来后,尼禄就再也没见过雷珂。那时,他还是个刚刚成年的、连战马都骑不大稳的大男孩。
那时罗德还在他身边。
雷珂独自一人前来,鬓边的头发明显灰白了些。他穿着仿肌rou形状的铁甲,脖子上戴着一片敌人的森白的头盖骨,下半身围着豹子皮。
“我要恭喜你,尼禄。”他姿态恭敬,然而长期管辖军队使他有着不轻易低头的气质,“你出身高贵,年纪轻轻就顺利走上王座。你的一生都受到命运的优待。”
尼禄披上会客时的华服,坐在高处铺着兽皮的椅子上,回道:“命运从不优待我。我所取得的一切,不过是熬煮自己的骨头献祭给命运,而命运又施舍我的一杯rou羹。”
他望向站在脚下的高卢总督说:“好久不见,雷珂。多年不肯踏进罗马的你,愿意来我的继任仪式,我感到荣幸。”
“我不只是为了你而来,还为了我死去的表弟。我刚刚在神龛前拜祭过他。”雷珂沉稳地说,“我见过他的孩童时期,也见过他骨灰盒。这种见识令我觉得整个世间都是假的。”
尼禄徐徐开口道:“万事无一不变。上次见你时,我是一个初入政坛的指挥官,现在成了一个孤独的皇帝。”
雷珂打量着他说:“你成熟了很多,多米提乌斯,仅仅一年而已,你的骨子里透着坚韧和老成。我听说了你们的事。这件事人尽皆知,就连远离罗马的高卢人,都知道皇帝的亲卫跳崖自尽,到现在都下落不明。”
尼禄嘴唇抿紧,面色白了几分。
雷珂回想起一个黑发黑眼的英俊身影,说道:“他和泰勒斯长得太像,早在第一眼见他时我就猜到他的身份。我本担忧你会和卡里古拉一样栽在自己亲卫的手上,没想到最终是他栽在你的手里。”
尼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