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讲稿。”
乔维努斯从门口走过来,给新皇帝下跪,抬头与他对视。尼禄皮肤苍白,Yin冷地盯着他,高挺的颧骨下有两片Yin影。这一瞬间乔维努斯感觉直面恶鬼。
“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吗?”尼禄俯视跪在地的络腮胡。
络腮胡保持着军人的冷静,凝重地说:“我想……我是来领死的。是我押解了您的亲卫,导致您失去了他。”
正在画油彩的双手猛地攥起拳,又颤抖着松开。尼禄的嘴唇抖动几下,恢复了平静说:“导致我失去他的,不是你,是克劳狄乌斯;但更准确的说,是纵火的门希。再准确些,是命运。”
络腮胡一时语塞。他目睹罗德跳崖的全过程,第一次知道原来男人之间也能有真情。在yIn│乱到不忌讳男女的罗马,漂亮但没有生殖能力的同性通常只是露水情缘。
“我让你过来,是要问你一件事。”尼禄冷冰冰地说,“你知道近卫军长官专属的金剑在哪里吗?”
络腮胡想了想,说道:“那柄剑一直存在皇宫的地下室。据说沾过鲜血的剑能镇住鬼魂,尤其是与神明齐名的皇帝的鲜血。我的主人很相信这些玄乎的规矩,却不信任我,从未给过我近卫军长官的头衔。”
尼禄目光灼灼,“把它拿出来,布置在元老院的演讲台上。我要重启近卫军长官的职位。”
“您完全有权这么做。”络腮胡说道,“但……这个职位由皇帝的亲卫担任。您找好新的亲卫了吗?”
尼禄收回画油彩的手,脸色认真得宛如面圣。他的脸颊rou眼可见得变红,沉默着酝酿半天,最终象呼唤一样,用小心翼翼的语气说出一个名字:“罗德·法恩。”
络腮胡有些懵:“还……还是他?”
“除了他还有谁。”尼禄瞟他一眼,“继任仪式会顺便任命新一任近卫军长官,罗德不在,我要用金剑作为任命的标志。”
家奴递来羊皮纸和墨水,为主人拉开椅子。尼禄坐下,拿金属刻笔蘸墨水,在质地毛躁的羊皮纸上写下演讲要用的希腊语。
他字迹工整,写得很投入,很快就写满一页。
放下笔,尼禄迎着阳光站起身,将写好的演讲稿看一遍。阳光将他的瞳仁照个通透。
太过投入的他习惯性的、出于本能,发出一个纯真的微笑,“你的希腊语学得怎么样了?罗德,我们很久没有……”
他忽然顿住,话音戛然而止,又默默坐回到椅子上。
四周的奴隶屏息,没有一个敢出声。
……
从元老院到家宅,奴隶沿着街道撒玫瑰花和坚果,车轮碾压果壳,一路啪啦啪啦。
尼禄拿着演讲稿,一边反复默念演讲稿,一边晃着身体坐在颠簸的马车里。
这是继位演讲,皇帝必做的第一场演讲。阿格里皮娜多次派奴隶捎来口信,提醒他一定要熟背演讲稿,不要毁掉新皇帝的第一印象。
“我手握罗马。上穷无尽天,下至无底地,唯我一人尊……”
这是演讲的第一句话。
几名华服的奴隶将金砖堆成阶梯状,尼禄踩着金阶梯走下来,一身红底紫条纹的丝袍。
乐师列在元老院两侧,竖琴在他踏上第一个台阶时恰好奏起。元老院的三道门随着他的经过一扇扇打开。
美貌的女奴往空中撒金粉和花瓣,香水味扑面而来。他的睫毛落了金粉,音乐和欢呼声象失控的洪流一般压过来。这里集中苦难世界的所有热闹,宛如从稀薄的牛ru中硬炼出醍醐。
尼禄颈项笔直,从近卫手里接过权杖,所有的贵族盛装出席,集体站立为新皇帝鼓掌。
那柄剑,就竖在正中央的演讲台。剑身象一排沉钝的牙齿。
“我要你帮我拿到近卫军长官的金剑,然后毁了它。”罗德的话在耳边响起。
尼禄顿时遁入恍惚。
恍惚中,他看见打扮靓丽的母亲、雷珂、屋大维娅、假笑着的元老们……这些出现在他生命的活生生的人,此刻却象幽魂一样浮动着。所有声音都消失了,眼前好象一出默剧。他有一种置身事外的疏离感。
记忆回到那个在庄园的夜晚。在他兴冲冲地扑向罗德时,罗德闷声,闭着眼睛,直接向后倒进他怀里。
那个时候,我的罗德就已经不想活了吧。
尼禄这么想,心底一阵剧痛,仿佛心脏凿开一个孔,往外汩汩冒血。
不知不觉走到演讲台前。跟在身后的家奴提醒他:“您该做演讲了,主人……”
热烈的掌声和喝彩好象生长在院墙上的、割不完的疯长的杂草,从四面八方涌来。
尼禄伸手摸到剑柄,眼角泛红。因为眼里的水雾,他看什么都是颤颤巍巍的。
演讲台前,他哽咽了,开口就是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我什么都没有了……”
所幸这句哽咽的话淹没在四周的噪音里。
紧跟着他的家奴吓得一头汗,赶紧拽了拽他的袖摆,提醒道:“主人,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