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对方快被他欺负哭时的那个模样,十分惹人怜惜。他就是贱得慌要去招惹。虽然这个原因他本人一直都没明白过来,并且,如果不是因为如今这一出,他以后应该也不太可能明白过来。
就像宋观说得那般一字一顿,沈顾也同样一字一字地回复宋观道:“我,不,是。”
哪怕已经尽力克制,这话里到底还是带出了情绪,仿佛是恨。
宋观抬目:“为什么不肯承认,你就是诺亚?”
回忆和沈顾相处的蛛丝马迹,宋观猜测对方应该也是一开始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和他遇到的情况不一样,对方想来是在长大的过程里,慢慢想起来了。
沈顾厉声道:“我根本不是什么诺亚!我就是我,别的人我谁都不是!”
宋观看了沈顾半晌,说:“不管怎样,你肯定有诺亚的记忆。”
楼下有车辆驶过,呼啸着一下就跑远了。
“是。有了又怎样?”沈顾竟然没有否认这一点,只是他此时的神色很冷,“我有他的记忆,我就必须要是他?我还有其他很多记忆,难道我必须得是他们吗?”
宋观望着沈顾出不得声,他从来没有在沈顾脸上看到过这样冷厉的表情。
好半天,宋观才说:“你是诺亚。”
沈顾眼眶红得越发清晰了,他冷冷道:“诺亚?除了诺亚,别人的记忆多得去了。你爱的,你恨的,甚至你根本不在意的已经忘记了的。我还有淮真的记忆,你最恨的淮真——那个在最后把诺亚切成一块一块的淮真。”
宋观呼吸凝了一下,良久,他说:“也不算非常恨。至少多亏他,我才最后又见了诺亚一面。我原以为我再不可能见到诺亚的。”
沈顾十分冷漠的:“哦,是么。”
宋观凝目看沈顾,嗯了一声,说:“就觉得能再碰到他,虽然没和他相认,可也满足了。”又故意补充一句,“就算是当时死了,也不觉得可惜。”
“是吗?那还真是感人。”沈顾冷笑,“可这一切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早说了的,他们中间哪怕任何一个,都同我毫无干系。”
宋观忍不住叹气:“你真是。”
沈顾道:“那些记忆算什么!这么多人的记忆我难道要一个一个清算过来?凭什么要把这些记忆加诸在我身上?我为什么要为他们负责?我就问你凭什么?我就是我,他们哪怕任何一个都休想影响我!”
宋观道:“你敢说你喜欢我不是因为那些记忆影响?哪怕一点点的影响都没有?”
沈顾不答。
宋观又叹气:“其实把你叫上来,就是想着,要是事情不对,我好去跳楼。”
听了这话,沈顾怔了一下,随后厉声道:“你不就是想知道我是不是诺亚?好啊,我现在可以明确告诉你,我,不,是。你想死就死吧。你尽管跳。我就在这里看着你死。”
宋观没忍住,笑了一下,然后他长长地叹出一口气,低头,道:“你抓着我的手抓那么死,我还怎么跳?”
沈顾依着宋观的话,视线下移,果真就看到自己穿过栏杆握着对方手腕的手。
他闭了一下眼,有心要再说一些狠话,越狠越好,但,让他就这么放开宋观的手,他又是万万放不开的。可如果不放开,那狠话又要怎么说才好?说得再狠都要打折扣。
宋观突然道:“不想死了。”
沈顾抬头。
宋观望着沈顾,他这身皮囊是多情长相,尤其眼中神采潋滟,不笑亦含是情,却又不显轻佻,没个坏人模样,是很容易让人卸下心防的。这么个样子,若是其本人再有刻意哄骗他人的意思,怕是大多数人都要被哄了。所以李新乾说宋观能骗到很多小丫头,这话说出去,见过宋观的人都很相信。
另一只手攀上栏杆,宋观说:“我以前对你这么差,你都没什么表示,怎么这会儿才说上这个,你就如此凶神恶煞了。”
沈顾不语。
宋观道:“你以前对我凶过吗?”
沈顾手一颤。
宋观又道:“仔细扶我起来,我感觉自己好像腿蹲麻了。”
沈顾眼帘低垂,他这会儿除了眼眶微微泛红,再开口时的模样已和平时没有区别了:“你不是要跳楼吗?”
宋观道:“吓你的。”
沈顾握着宋观手腕的手紧了一下。
宋观继续道:“就你眼瞎,没看见我给我自己脚上拴上那么粗的绳子吗?我要想死,我何必多次一举。”
沈顾愣住。
如果不是宋观这会儿说了,他还真的完全没发现。
宋观嘻嘻笑道:“行了行了,别这么个死了全家表情,快扶我起来。”
夏日的天色向来亮得很早,柔软的曙色渐渐涌向世间。
翻过栏杆的时候,宋观没站稳,靠在沈顾背上。他忽然想起当年的那场车祸,那次车祸他被沈顾从车里挖出来,最后爆炸发生时,两人其实还没有完全撤离到爆炸范围外。是沈顾将他压在身下。他没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