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往日不大一样。
他抬头看了眼,发现罗公远的脸极白,比他身上的那身白衣还要白,嘴唇甚至略微泛青。
但最让他吃惊的,是他满胸膛的血。
惨白和艳红,还是在这样的深夜密林,冷不丁一看真的很像一只鬼在接近他。
“你这是怎么了?”叶法善惊道:“难不成是遇到几千年的山林老妖了?”
“叶尊师说笑了,”比平时低弱许多的语调。
罗公远虽面色平淡,却掩嘴咳了两声,“寒潭兽已除,我们可回长安向陛下复命了。”
叶法善自然没有理会他说了什么,正皱眉环顾四周,大概想给他找点什么东西,有些Cao心道:“我倒不知那寒潭兽竟然还能这样攻击人的,无论如何还是得包扎一下不是么?”
“先回去罢。”他说。
叶法善问道:“为何这么急?这附近该是有止血的药草的……”
他忽然掩嘴剧烈的咳嗽,语调虽依旧平稳,但指缝里却有血溅出来,“因为我有些撑不住了。”
叶法善滞了一滞,他还是第一次听罗公远说这样的话,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他前倾着身子躬下腰。他匆忙过去把他捞起来,这才发现他身体冰块一样的冷,似乎除了心脉被他强行用术法护着以外,其余地方皆已被寒气侵rou蚀骨了,他皱眉道:“怎会这样?你入了寒潭?”
他只是咳血,并不说话。
但血已经变成冰沫呛在喉咙里,他捂着嘴,只是咳。
叶法善急道:“只要是□□凡胎,便万万扛不住这寒潭里的极寒之气,你既杀了寒潭兽,难道就没有拿到它的妖丹来救命么?”
罗公远擦掉唇边的血迹,笑了,“没有妖丹我也死不了。”
叶法善抚额叹息,“你虽有修行,却也不能每天连撑十二个时辰都用火行术绕行经脉抵抗寒气,此番这一遭就够你修行折损大半,现下就发现这么一只寒潭兽,你以后可怎么办?”
他撑着他身子站起来,“大概需要闭关修养一阵子,还请叶尊师替我向圣上告假。”
“唉。”
叶法善以为他收妖的时候不小心把内丹给毁了,又深觉他不是这样不谨慎的人,只好狐疑的先将他连夜送回了长安的官邸。
罗公远的官邸是御赐的,临水,就在长安曲江池边。但里面一个丫鬟仆人也无,甚至连个看门的都没有。
不过里面亭台楼阁一应俱全,花树园林都布置的极风雅。叶法善是第一次来他的私宅,可惜一个好好的宅子却人气寥落的像个鬼宅似的。
叶法善将他送回官邸后,忍不住皱眉道:“你如今这番模样只怕是无论如何都得给宅子里添点人了,否则哪天冻死在屋子里都没人知道。”
罗公远径直走进内室,浅笑着虚虚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是请便的意思。
叶法善看他合上内室的门,不由在院子里多坐了一会儿,亭子里有一套茶具,他自己给自己煮了壶茶招待了一通,又四处看了看,最终还是放心不下的走近他内室,站在门外道:“我明日去张老先生那里看看,想必他那里有些可以延缓寒症的丹药。”
见他不应,又皱眉道:“我明日再送几个小厮和丫鬟过来照顾你。”
说完这两句,才一脸愁容的走了。
然而当他第二天带着丫鬟小厮再度去而复返时,罗公远依旧没有从内室出来。
叶法善轻车熟路的在亭子里再度喝了一天的茶。
丫鬟小厮们也是面面相觑。
叶法善有心想去看看他情况,却怕打扰到他出什么岔子,但不去看又怕他无声无息死在里头,为难了半天选择了观微一探。
但是内室却像是被人下了隔障一样,令他难窥一二,因此他没有看见里面的罗公远浑身经脉发红,双目赤瞳的妖异样子。
但是□□凡胎终归还是□□凡胎,阿修罗的血脉咒语没有用。
三天后,他从内室走了出来。
叶法善看了他一眼,这一眼看过去竟然窥不清他身体的大致情况,“你身上的寒症压下去了?”
罗公远微微一笑,淡淡道:“好些了。”
叶法善似是放心了的样子,“那便好。”顿了顿,“这些来照顾你的小厮就留……”
“叶尊师还是带回去罢。”
叶法善本想试图再劝劝,又想起他往日的样子,皱眉叹息,“罢了,你的府邸你做主……”他又看了看他胸口的伤,他已经换过了衣服,倒也看不出是否还在流血不止,道:“我去张老先生那里替你讨了些丹药,你那胸口上的伤看起来颇深,大约已经伤到心肺,可不能再拖了。”
说了一堆,罗公远只是淡淡道了谢,收下了丹药。
叶法善一副慈父的样子满目担心的走了。
但之后等到第二天他再次过来,罗公远的官邸已经没有人了,内室也是空的。
莫不是这种情况下还去出游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