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番后上了北边的市集给自己挑了一匹壮硕的骏马,又去了东边的城街给自己配了套好鞍。这才又去给自己买了几套成衣,还有帷帽。
她初来这里,也很想去逛逛脂粉店这些,但心里还有要事,只能先忍住了。
找了家旅馆住下,让伙计牵着马去马厩喂草料后,她揣着银钱戴着帷帽出了门,打算去买一点晚上祭献神明的祭品。
李秋元已经在来时的路上把原主这一世的记忆捋了个大概。
大致就是自己原本是个开开心心的富二代嫡长女,结果亲妈在生产时死了,结果亲爹很快又娶了个续弦,紧跟着又生了一儿一女。
俗话说的好,有了后妈,亲爸也变成后爸。
自从这个续弦进门后,原主的日子就很不好过,因为这位继母在人前很是对她好,在长安也有着一等一的好名声。但私下里,却总是想尽办法压着她,虽然吃穿用度都有,却不教她琴棋书画,也不教她规矩,更不让她盖过自己的女儿李妙仪,甚至总是整点幺蛾子的事儿伤她的名声。
原主李纪宛的模样她在水面曾看到过,同她长得一样,但是比她白,比她看起来要纤弱。真真要打扮起来,算得上是长安的金字塔顶端那一梯队的优质美少女。
而且这姑娘实诚,骨子里有股傲气,刚开始被继母捧杀时也大概能猜到一点她的祸心,但可惜生父并不站在自己这边,还认为是大女儿矫情。之后再被继母暗地里折辱时,她便再也不会对生父说什么了,乖巧撒娇更是从来不会。
以至于到后来,生父想攀交权贵时,继母第一个就提议将自己的这个继女许配给三十多岁的鳏夫将军做续弦。
她生父略一思量之后,竟然也同意了,理由是反正不是去做妾,也不算委屈了闺女,而且还能攀一门权贵。
原主这样的性子当然不能同意,并且当时已经和长安第一茶坊的少东家傅子瑜定了终身,傅家世代行商,各地都有分号,虽然家大业大,但从古至今,士农工商,商人的地位都是最低的。
到了傅子瑜这一辈,傅家便想令这个独苗考取个功名,傅子瑜的文采放眼整个长安都是出挑的,考取功名只是时间问题。
坏就坏在还不到秋试的时候,她便被许给了将军,而且她悲哀的发现,以她生父攀高枝的这一趋势,她和傅子瑜应是再无可能。
于是她搜集了这么多年攒下来的所有银钱,并令丫鬟偷寄了封书信给了傅子瑜,问他可愿放弃家业与她一起南下,等到功成名就之时再折返长安。如果愿意,她会在城郊的曲江池等他。
她没有写不愿意会如何。
因为后面没有等到他来,她跳了湖。
这些陌生的记忆出现在她的脑海里时,她出现了短暂的痛苦,李秋元心想原主这姑娘就是太过于刚烈了,所以才这样苦。
人么,总要像芦苇一样,风吹过来时懂得弯腰,才能保全自身。
如果她愿意时常在生父面前卖个乖撒个娇,只怕也不会被继母这样摆布。就算无法决定谁是自己的丈夫,起码也可以决定自己嫁不嫁。
也幸好时之神给她剧透这位老祖宗还是和心爱之人下江南成亲生子了,倒也算是修成正果,兴许陶家独子就是爱上了原主这样的风骨了呢?
唏嘘感慨完这位老祖宗的一生,李秋元已经快速的买好了祭品,又觉得腹内空空,便决定下馆子犒劳一番自己的辛苦。
街上酒旗招展,她选了一家最高的,可以临窗看水景的酒楼,壕气的要了个顶楼的小包间。
说是包间,其实也就是四周挂着竹席而已,跟着伙计往楼上走的时候,她视线穿过朱红的栏杆,竟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白色的常服,令人侧目的惊艳容貌,脸上神情介于平和与疏离之间,掌握的分寸正好。
他也在看水景,颀长的身姿夺目,颇具风采,即便表情寡淡冷清,也夺得了整个酒楼内同楼层的少女目光。
李秋元的心里却惊骇不已,按道理本该五六天才能从长安到这里,她是因为有柳寒塘的帮助才能这么快到江州,那么他呢?
保险起见,她还特意问了一遍伙计,“从长安到江州最快得几天呀?”
伙计答:“驿站最快的快马,也得五天才能到。”
李秋元彻底心惊了,心想这位‘天师’,难道真的拥有某种可以让自己快速转移的神奇力量吗?
她本想上去问问的,最终还是有点怵,只好决定先吃个饭缓一缓。
伙计报了好几遍菜名,她只心不在焉的点了几个招牌菜,想了想又要了壶米酒,说:“就这些罢。”
伙计点点头下楼去了,她把帷帽摘下来放在一边,再度向栏杆那边瞥了一眼。
他早已经不再看水景了,转而在看她。
李秋元发现时不自觉的哆嗦了一下,正不知所措,就看到那道白色身影慢悠悠的绕过栏杆朝她这边走来,片刻后落座在她对面,意味不明的笑了笑说:“不介意在这里坐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