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要紧?
无非也就是这样罢了。
两个男的,还能怎么样呢?
之前所有的可望可求不可得,他以为早已经放下的那些想法,在这一瞬间才真正化为虚无,被山顶激烈的风吹得四处逃散无影无踪。
只留下一泓春水,把一颗心浸润其中。无论朝哪个方向漂动,都能感受到被包裹着的温暖舒适,和坦然自在。
不久之前,他曾经感受过自己变成一个人形脚手架,没有血rou和衣物,四面八方的风从身体内外穿梭而过,除了冷,还是冷。
那时候有多冷,现在就有多暖和。
如果说迟早要给这段荒唐的感情划上一个休止符,还有什么能比这个渴求已久的拥抱更为完美?
不行啊,还是不够啊,就让我放纵一次吧,就这一次,也只有这一次——关唯闭上眼贪婪地呼吸着眼前这个人的气息,冰凉的唇缓缓贴上温热的脖颈,微叹一声,心满意足地停了下来。
三月天小孩儿脸。上山还是晴空万里,忽然就下起了雨。
何景阳还没有来得及从脖子上感受到的那又暖又软小心翼翼的触碰带来的眩晕中清醒过来,就被关唯拽着一路狂奔跑下山。
及至回了宿舍,雨却又停了。
大通铺门窗洞开,周义逼着人们打扫卫生,说惊蛰到了,有一些虫虫怪怪什么的被关了一冬天,也是时候放出来了。
本来刚下了山打算趁着周末懒散一番的人们,愁眉苦脸抱怨着开始大扫除。
好处也是有的,比如陆续发现了一沓饭票、失踪已久的一只袜子、某人的一本练习册、一小撮枣核、沾满灰尘的一个可疑的半圆形不明物体——最后这个物体被剥了毛又浪费了半杯水冲干净,才看出来原形是半个烤馒头……忙得不亦乐乎时,来了两位访客。
来的人是刘畅和另外一位女同学,叫姚静非,青城人,运动会的时候和李杰搭伴播音来着。
俩人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过来要借上周几门课的笔记,因为姚静非上周请假了。
笔记这东西,赵炳才是可有可无的,但他兴致勃勃地表示可以给予真人现场援助,比如关唯上学期就是他一手带大的……话没说完就被人拖到一边了。
何景阳刚刚在山顶经历了一场情感上的意外洗礼,目前还处于神游状态,自然没有表示出太多主动性。
周义和马立文自觉地认为身为文科班的学生,要给快班的理科生提供笔记,实在有点儿关公面前耍大刀,也推推搡搡不好意思。
整个过程中,本来应该主动现身的李杰却一直蹲在墙根儿面朝箱子背朝门,不知道在写写算算弄什么,浑身上下一副闲人勿近的气息。
赵氏双雄一看这情势,只好极为豪迈地揽下这事儿,并且表示等一会儿收拾整理好,亲自送到食堂去,中午吃饭见。
姚静非和刘畅俩人走了。
周义大踏步走进去踹了李杰一脚:“别装了,人都走了。”
李杰蹲半天腿都麻了,咣当一下翻倒在地,面无表情地爬起来坐到床边一边揉腿一边对围观群众说:“看什么啊你们?都扫完了吗!”
可惜这个声音实在太过于色厉内荏,连赵炳才都反应过来了,一把抓起李杰箱子上的那个本儿,问道:“是找你的吗?我看看你刚刚写什么呢都顾不上理人家——哎?你这啥也没写啊!”
李杰恼羞成怒劈手夺过本子扔到床上,气氛一下尴尬起来。
周义不怀好意地笑着招呼众人:“散了啊散了—— 盼望着,盼望着,东风来了,春天的脚步近了,李杰的脸红起来了,我他妈得赶快躲开了……”
众人心照不宣迅速散开。
一直走神儿的何景阳这才恍然大悟,揽过关唯的肩低声问:“所以那封信……”
关唯这次竟然没躲,只是看着他笑笑不说话。
何景阳猛然想起刚刚在山顶上自己那个积极主动的拥抱,笑容一下僵在脸上。
关唯并不想弄明白何景阳那个暧昧不明的拥抱意味着什么,于他而言,是意外的惊喜和甜蜜,既来之则尝之。
也是单方面付出的一段感情的美好谢幕,谢幕之后,也就不必再纠结于和何景阳的身体接触。
虽然多看一眼何景阳现在的尴尬,那点儿甜蜜便会淡下去几分,现在已然快没有了。
“别在意,我不会真那么以为的,看把你给吓得。”说完这句话,关唯心里转起一把十字飞镖,五脏六腑被搅得支离破碎。
没关系,习惯了,也就慢慢愈合了,他想。
话虽如此,关唯还是感觉到山顶上的那一抱,可能打开了何景阳身上的某个开关,同时灌了点儿山风和小雨进去,所以导致他一整天都在脱线。
抬着小条桌往外走,被门槛绊了一下,连累马立文摔了一跤。
洗完抹布之后顺手就擦了一把脸,被赵炳才嫌弃地笑话了好半天。
去食堂的路上,走着走着忽然猛地一转脑袋四处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