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该说可笑还是可悲,城墙上下的两方大部分本是一国之人,双方中有彼此相熟好友,甚至骨肉至亲,但今日他们即将彼此残杀,而他们的紧张却并非来自於即将到来的血战,而是在城外联军的角落有一支军队。
明坤起身,透过帐帘,注视着远处的上京雄城,眉头渐渐舒展,然後好似释怀,又好似解脱的叹了一口气,自信的道:“上京就在眼前,我们长久以来的夙愿即将实现,没有人再能阻止我,欧阳逸不行,殇阳不行,啸虎不行,他李睿,更不行。”
乔殁不在乎明坤是否失败,不在乎李睿的目的是否达到,他身在此处,就已经履行了承诺,所以其余人的成功与否并不能影响到他的情绪,他只是很厌恶啸虎身侧的那些烨貊人。
明坤的言语中自有一种基於自信而产生的强大,任何人单听此言都不会认为他在说谎话,他说无人再能阻止他,那麽他就无法阻止。
明坤大马金刀的坐在椅中,眉头微皱,但不似刘康那般愤怒难抑,他冷眼看着自己的世子在面前发了好大一通火,直至骂累之後气喘吁吁的扶着桌,才冷漠道:“我事前就知道李瑞是个很骄傲的人,而骄傲的人必然自以为是,他拒绝帮忙并不意外。不过既然他帮我们解决了殇阳这个大麻烦,顺带让啸虎不得不闭上嘴,那麽就容他嚣张几天又有何妨。”
刘康脸色稍缓,似乎没有听到明坤说的是‘没有人能阻止我’而不是‘我们’,他重新坐下,却余怒难消的抱怨道:“大将军言之有理,我也明白小不忍则乱大谋,只是李睿态度太过嚣张,先前何曾将你我放在眼里,我咽不下这口气。”
明坤摇头:“言语上的争斗是最没有意义的,李睿实力之强让他有在你我面前嚣张的资本,不过无所谓,等我拿下上京,自会有人收拾他,而且这条路是他亲自选择去走的。”
“由血与火铸就的大戏,如何能不灿烂?”
烨貊皆骑兵,骑兵自然骑马,而角落里的那些人不同,他们不骑马,他们骑狼,此狼非同寻常,长相凶恶,体型甚至比寻常战马都要大上些许,正是座狼。
联军齐聚城下,战马铁蹄摆动不安,马背上的战士握紧手中的武器,看得出来他们很紧张,而远处城墙上的士兵们也很紧张,他们握着武器的手已经隐隐发白。今日天公很作美,阳光明媚,照在上京斑驳的城墙竟然有着金光的味道,而这种太过艳丽的色彩无疑会将围城和被围双方的肃杀之意冲淡许多,却无法洗去攻守双方的紧张。
“欺人太甚!”回到帐中,屏退下人,刘康怒而拍桌,大声骂道。
那支军队非常特殊。
“所以他要送死,那就让他去,死前的嚣张只会让我们在他临死时笑的更加畅意。”
“与我一起静静观看吧,你一定不会觉得这出戏很无聊,因为他必定灿烂。”
因为乔殁将情绪摆在脸上,他身周的人都清楚的感觉到这种厌恶底下的杀意,於是啸虎的战士表情严肃冷冽,整支军队听不到一点多余的杂音,连兵器碰撞的声响都没有。
既然心中有鬼,既然所谓盟军名不副实,他们自然要害怕。
很开心。”
我鄙夷厌恶你们,那麽我就不会隐藏这种想法,他从不认为表面上的和煦有什麽必要,他只觉得违背本心的客套非常虚伪,所以他皱着眉头,脸带讥讽的看着那座城。
身为大哥,乔彤一直在乔殁身侧,所以他感触最多,虽然乔殁脸上很少有笑容,但是如此时此刻这般杀意正浓,饶是乔彤也从未遇到过,不由得有些紧张,於是像不可攀越的高山,沉稳的站在那处,气势十足。
为了同一个目的,这种警惕忌惮不应该存在,因为他们也许会令这场围城之战最终失败。
不过既然烨貊骑兵号称最强骑兵,理应不该如此警惕甚至紧张与那些座狼军的存在,更何况如今来到上京城脚下的座狼战士只有不到两千之数。
场间很多人发现了军中的不安,城墙上的欧阳逸脸色愈发阴沉,明坤的眉头皱的愈加的深,乔殁脸上的嘲弄愈加明显。
乔殁清楚那些人为何会有这种反应,但是他不在乎,座狼军的强悍无需用言语证明,他们令人恐惧皆因战场上的真刀实枪,而理应感到欣慰自豪然後自信的盟军却对己方感到紧张,这在乔殁看来是理所应当。
但他们还是感到紧张,因为就算再如何无耻的人都已经认清一个现实,最强毕竟只是号称,座狼军则用自己的实力让他们明白自己头顶上的那个最强有些可笑。
紧邻乔彤的是此次带领座狼
无论是欧阳大将军之子欧阳克敌,还是欧阳大将军自己,都用血的教训证明了座狼军的强悍,於是所有烨貊骑兵,无论敌我,皆一边不屑的骂着座狼军战士的粗鄙蛮横,一边在心里警惕紧张甚至於恐惧他们的存在。
他不会厌恶自己的盟友,他甚至很少厌恶什麽人,只是既然那些人曾经对自己最为在意的人动过手,那他就不准备将这种厌恶摒弃,哪怕身为一族之王,不应该存在这种能改变他想法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