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英國統治下的香城理所當然的由白人掌權,但要控制佔了人口多數的華人社會,總要靠當中有地位的領袖充當橋樑,而這批受過西方教育、又德高望重的華人Jing英也自然成為新殖民政府拉攏的對象。新任的香督把會面的任務交託了給俊夫,他邀請了幾位名流紳士,希望可以說服他們籌組新的華人組織,以便他們可以以華制華。
那個我跟著你去會不會給你添麻煩? 秀珍侷促不安的坐在前往飯館的轎車上,雖然不知道此行目的,但思長想後她還是認為兩人一起曝光,於他於自己都不是好事。非要坦白的話,她便是抱著寧使人知,莫讓人見的想法,別人若是耳聞她跟了俊夫也罷,但真要是在自己同胞面前情婦一樣的跟在一個日本軍官左右,她始終有點在意。
閉目養神中的俊夫睜開了眼睛,淡然的掃了她一眼,漫不經心的摩挲著握在他掌心的玉手,看著窗外久久都不曾答話。秀珍此時也意會到自己的問題有多愚蠢,堂堂少將大人怎會選擇自找麻煩?她尷尬的抓抓頭,以笑遮醜的乾笑了幾聲,才轉頭看著窗外的風景。
目前的香城還在過渡時期,政府為了方便管理風月場所,分別劃設了華人跟日本人的娛樂區,其中的塘西娛樂區便有十數所名為導遊所、實為娼寨的地方,而俊夫這夜便挑了當中最有名氣的載花樓以款待他的賓客。
一直盯著窗外的秀珍疑惑的皺起了眉頭,一路上的大廈、街道都是黯淡寂靜的,但拐了個彎後,便是到處燈火通明的熱鬧景象,這裏是秀珍四處張望,終於暼到了還沒拆除的舊街道牌,馬上激動的嚷道:我們在石塘嘴?! 俊夫俊眉輕蹙,點了點頭,算是回答了她。
石塘嘴素來是有名的風月區,從前秀珍便是經過附近,她的母親都會馬上把她拉走,生怕惹來別人誤會,只沒想到現在她居然可以堂而皇之的進去,如今的她在旁人眼中恐怕也跟ji子沒差別了。
車子向前駛了數百米,便到了目的地,坐在副駕駛座的少佐先下車,打開了後座的車門,秀珍被俊夫拖著小心翼翼的下了車子。幾乎同一時間,另一台車也抵達了門口,車上的人雖然身型矮小、步履笨重,但氣勢卻半點不輸人。
他大搖大擺的走到兩人面前,咧嘴一笑,露出了一排煙漬黃牙,熟稔的拍了拍俊夫的肩膀,桑原!好小子!俊夫稍稍的退後一步,對著來人頷首鞠躬,酒井將軍。
酒井蠟黃鬆垮的臉上架著一副圓形的幼邊眼鏡,肥厚的鼻子下留著一撮小鬍子,他猥瑣的瞇著眼上上下下的把秀珍打量了一番,讚許般的又拍了下俊夫,調侃道:桑原啊,我說,還是這種支那的小婊子Cao起來夠味!說完又豪氣的大笑了幾聲 。
秀珍雖還聽不懂酒井對她的侮辱,但那不懷好意的目光還是讓她煞白了小臉,俊夫淡淡的扯扯嘴角,緊了緊握著她小手的大掌,置若罔聞的領著秀珍跟在酒井後頭走進了酒樓。
花樓裏的嚮導姑娘恭敬的把一行貴賓帶到廂房,其中較年長、妝容Jing緻的女人悄悄的跟在秀珍身旁好意的提醒:丫頭,一會兒在裏面萬事小心,不該聽的不要聽,不該看的不要看,只記得要把他們服侍得妥貼便是了。
秀珍聽了慌忙的搖頭,著急的欲解釋道:我不是才說了三個字她便住了嘴,閉了閉眼又深呼了一口氣,罷了,她連自己什麼身分也說不上,還能澄清什麼。
被邀請的幾位華人代表早已坐在廂房內等候,酒井跟俊夫一來到,其中一個中年男人便騰地站了起來,屁股長出了一條尾巴似的邊鞠躬邊走到兩人跟前,討好的握上酒井的手搖了搖。席上另一位看起來威嚴沉著的老人冷哼一聲,啐道:趨炎附勢!一時間其餘各人坐又不是,站又不是。
一直垂頭不敢亂看的秀珍好奇的抬了抬眼,碰巧對上了對方的視線,只一眼她便嚇得幾乎想要奪門而出。並非那老人長得如何瘮人可怕,只因為這位老先生正是她父親的舊識,更是她好朋友林青青的祖父,在香城赫赫有名的銀行家 林永泰。
俊夫敏銳的察覺到她的不妥,挑眉、思忖著道:林老先生可是認識郭小姐?眾人見林永泰不屑的撇開了臉,目光都落在秀珍身上,她只好冒著冷汗,怯生生的說:林伯伯,您好
林永泰身為長輩明面上不能做得太過,自己也會落了面子,於是他輕哼一聲, 字字鏗鏘有力的說:林某受不起。俊夫看了眼垂頭咬著唇、一臉委屈的秀珍,眼中閃過一絲不悅。
他帶著她落座,慢條斯理的為酒井斟了杯酒,又示意在一旁侯著的姑娘為眾人倒酒,才緩緩的開口道:今日能坐在席上的想必都是一心為香城服務、為天皇陛下忠心。能為大日本帝國貢獻的,政府皆是一視同仁,無分你我。言下之意,清楚不過,五十步笑百步,又何以覺得自己高風亮節?
喝著酒的林永泰幾乎一口嗆住,他生氣的擲下酒杯,重重的一跺拐杖。不會中文的酒井見此陣勢也用力的拍了下桌子還擊,正想要發難之際,俊夫抬手請他坐下,安撫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