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每天都很累啊。」
他在离校不远的公寓里，和小弟抽烟聊天。除他们，另有四五个他们这样的小团体，也抽着烟，一时烟雾弥漫得差不多可以飞出几个神仙。一个年约三十的女人从房里出来，穿过他们时竟十分悠游自在。
「不知道是不是要先练成肌肉男……。」一五八说着，或许是这样聊天之故，他竟径自摸着蛮牛隆隆如山的二头肌。
蛮牛笑道：「你很喜欢肌肉喔？」一五八没回答，不知道在想什麽，蛮牛遂又问：「要不要跟
蛮牛笑出来，「我还有健身啊，有时候还要帮忙打架。」
那称为大姐头的女人便一本本翻看，数钱，并在另一本笔记本上记录。
蛮牛又坐了回去。一五八则再度摀起耳朵，念课文。
「什麽？」一五八不解，「都给了啊。」他下意识推了推眼镜。
五分钟过後，蛮牛终於受不了，问：「欸，你在干嘛？」
「问啊。」
大概十多分钟过去，一五八才察觉，蛮牛怎麽都没声音。回头看，发现蛮牛竟躺下睡着了，一手横在後脑、一手放在肚子上，双臂浮着粗筋。一五八走去床边，颤巍巍地轻轻碰了一下蛮牛的肩膀，蛮牛惺忪睁眼。
又过了几分钟，蛮牛走到一五八身後，手撑在书桌两端，从一五八上方望过去，问：「你在念哪一科啊？」
一五八看着，忽然气极了，呼吸急促起来，抓起钞票掷回蛮牛身上，低声道：「假惺惺。」
会是谁？一五八绷紧神经。门打开，是蛮牛，正回头不断「谢谢伯母！谢伯母！」地点头。一五八吁一声，翻白眼。
晚上，一五八在书桌前念书。门口电铃响，妈妈大叫：「我来我来！」然後他听见妈妈说：「哦，志豪的同学哦。请进！请进！来，拖鞋！拖鞋！」
钞票碰到蛮牛衣服，滑落至地。蛮牛拾起，放回一五八桌上。「谁知道是不是跟别人勒索来的……。」一五八又把钱扔回去，但这次直接掉到地上，「把钱拿回去啦！」一五八说着，转回去，摀了耳朵念课文。蛮牛坐在一五八床上，没去捡那张钞票。
「赔钱啦！」
「大姐头！」大家连忙向这女人鞠躬。
一群人在楼梯转角围住一五八，他被逼到墙边。一五八於是将钱退给众人……。
分明没捡到。转身，长发又是一飘，走了。
「不错啊，南楠高中。这个月又一次绩效最高，来，你们的奖金。」蛮牛上前鞠躬，领钱。
蛮牛示意，其中一个小弟恭敬地呈上一本册子，中间夹了一迭钞票。别的团体亦如此。
「喂！啊我的波卡咧！」
「大家都表现很好，不过还得再跟南楠高中学习，他们已经蝉联第一名三年了，大家给他们掌声。」
蛮牛进来也没做什麽，只是坐在一五八背後床上，壮硕巨大的体型压得床嘎吱作响。一五八假装蛮牛不在，不去理他。
「对啊！我的纯吃茶呢？叫你买，你跑去鬼混！」
「你有没有女朋友？」
一五八不耐烦道：「走开啦！你又看不懂。」
「你每天都勒索有什麽累的！」
「还有啊！」其中一人伸着手说。
半晌，他才怔怔走回教室。
蛮牛回：「喔。」
一五八不理他。
旁人开始附和并抓住一五八，有人甚至伸手向一五八裤袋要掏钱，一时拉拉扯扯，他扣子掉了、镜架也歪了。
蛮牛笑，说：「你干嘛这样问？」
其实已经上课了，可是身为混混，蛮牛当然不在教室；教室是他玩累时休息的地方。
又过了一会儿，蛮牛拿出一张一千元，「欸，你的一千元。」放一五八桌上。
「欸，你为什麽睡我这里啊？」一五八问。
「这月收多少？」她问，长期抽烟令她嗓音沙哑，但她仍用鲜红指甲掐了支烟来抽。
拉扯间，一五八口袋被挖出一张千元钞，掉落在地。众人怪叫欢呼，其中一人动作较快，立刻弯腰捡起钞票，拿在手里挥舞，喊：「干！早上还骗没钱！这不就是钱吗！」忽然那钞票唰地被抽走，蛮牛自那人衣领一扯，那人便摔在地上，蛮牛没说话，把钞票塞入居然上为被大肌肉撑裂的胸前口袋里。众人扶起同伴，不敢说话，静静地跑掉了。蛮牛直接在楼梯坐下，拍拍身旁空位示意要一五八也坐，一五八顺从地坐在他旁边。蛮牛点了枝烟抽，把烟盒递至一五八面前，一五八摇头，他把烟塞回裤子後面口袋，上身挺直了一会儿，不知情的人会以为是在炫耀肌肉。蛮牛转头看了看臭着脸的一五八，笑笑地问：「你哭了喔？」一五八低声道：「要你管。」生气地走了，只听见背後蛮牛问：「干嘛不等我抽完？」
「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
「时间不用钱喔？希望落空不用精神赔偿喔？」
「我想说，问你比较能知道怎样追女生。」